茗揚長安

第26章 九九歌

棲霞只能在心裡對大方說一聲,對不起了。

果不其然,大方聽說這事,哀嚎起來,正要找仇靈雨算賬,仇靈雨道:“昨日你找店裡賒了三錢銀子,按日息三分利算……”

大方的哀嚎立馬停了:”姑奶奶!我這就去背九九歌還不行嗎?”

等大方屁滾尿流跑開之後,仇靈雨朝棲霞擠了擠眼:“別忘了,你答應我要整治大方的。”

棲霞“唔”了一聲,心裡默默為大方點了一根蠟。

夜裡,風捲著細碎的殘茶渣掃過空蕩蕩的櫃檯,木門吱呀一聲響,大方躡手躡腳竄進了正廳。他貓著腰摸到牆邊,指尖觸上《九章算術注》,正待要撕,一縷月光恰好灑在紙面上,忽見墨跡淋漓的一行字從紙角滲出來——

“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

他喉嚨裡“咕”地噎住,像是被人塞了把香灰。那墨跡亮得刺眼,恍惚間竟化作師父敲木魚的手,一下下敲在他心上。紙上的佛經在月光下幻化成經卷梵文,他再也撕不下去手,彷彿那紙卷是誦經聲凝成的炭。

他跺腳朝後急退,後背“咚”地撞上門板。月光下,他一眼瞥見門閂處出現半截斑駁刻痕:

“無門為法門,無住即安住。”

門縫外傳來三更梆子響,他膝蓋一軟,連滾帶爬出了正廳,撲向柴房。稻草堆裡還埋著他半壇私藏的梨花白,他打算喝幾口回回魂,可他一掀開草簾,就看見酒罈的紙封上,墨跡未乾的字被風吹得打轉: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吃驚之下,他絆倒了,酒罈“咣噹”砸在腳邊,清冽香醇的酒氣瀰漫了柴房,大方已無心去管。他一屁股坐在草堆裡,把自己還記得的、從老和尚那裡學來的佛經翻來覆去地念起來。

簷角銅鈴忽地叮咚晃起來,仇靈雨的聲音隨風飄進窗縫:“大方,撕經文的業障可比撕九九歌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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