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回過身來,拼命忍住笑,擺擺手道:“沒有,你繼續說。”
李重瀾見狀便說了下去:“這種案子我也斷過幾樁,因為沒有切實證據,最後都是不了了之。你的事也是如此,第一你沒有辦法證明阿米爾賣瓶子時是存心欺騙你們,第二你證明不了流言是他放出去的,反過來,他也證明不了自己拉肚子一定和隱香閣有關。說白了,這就是一筆糊塗賬。”
棲霞眉頭緊皺起來:“這麼說,我們沒辦法破這個局,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用似是而非的流言打擊我們?”
李重瀾看著她焦急的樣子,嘆了口氣:“其實當初,原不必為了區區四貫錢去惹這個麻煩。”
嗯?棲霞一邊眉毛頓時高高挑起。
“這世上沒什麼是銀錢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用兩倍的銀錢。若當時你就到市署找我,我一定幫你填上這筆損失。”李重瀾一邊說,一邊掏出一片金葉子。
棲霞另一邊眉毛也不由高高挑起。
平日裡見錢眼開的她,破天荒沒有接這片金葉子,而是用力將李重瀾的手推了回去。
“原來李市令平日裡就是這樣處理公務的,遇到斷不明白的案子,就自己貼錢,和稀泥了事?”棲霞冷笑,語氣一改往日的溫和,充滿了譏誚。李重瀾被她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有些茫然,他詫異地看著棲霞,心中模模糊糊意識到,她似乎,在生氣?
他張了張嘴,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看你著急,想幫你解決問題嘛。這世上大多數事情,不是都能用金子擺平嗎?”
“是嗎?”棲霞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頭的怒火:“李市令,敢問,你每月俸祿多少?除了俸祿,家中可有其他進項?田莊、鋪子,又都有多少出息?”
李重瀾被問得一頭霧水:“這些事我向來不過問,我對生意、銀錢也不感興趣,一切自有外管家打理,只要家中不斷了我的花用就好。”
棲霞又問:“如果用一個成語來形容你的作為,你會用哪個呢?”
“這……”李重瀾犯了難,思索好一會兒,略帶猶豫地問:“莫非是,慷慨解囊?又或是,仗義疏財?”
棲霞不禁鼓起掌來:“幾日不見,李市令竟然儲備了這麼多的成語,可喜可賀!可惜,我感覺都不準確。”
“那你說說!”李重瀾頓時來了興趣,做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棲霞掰著手指數道:“要我說,你斷案遇到難處,就一床棉被蓋過去,這叫不辨是非;你不管幹什麼都拿錢開路,這叫揮金如土;你這樣花錢,卻連俸祿幾何、家中開銷進項都不清楚,這叫坐吃山空。”
李重瀾驚得嘴巴都張大了,簡直能塞個雞蛋進去:“盧兄弟似乎對我有很多怨言?”
“那倒沒有。”棲霞認真解釋道,“李市令為人赤誠,多次出手為我解困,為人慷慨,不吝錢財,這些都是你的優點。只是我出身鄉野,自幼清寒,我以為,為官不能如此糊塗,作為一家之主,更不應如此奢靡。”
李重瀾表情也變得嚴肅,他站直身形,渾身的吊兒郎當盡數收斂起來,一雙眼睛銳利而熱切地攫住棲霞:“盧兄弟真聰明,看人看事都很準。這些話以前從沒有人對我說過,我知道盧兄弟是真心實意為我好。我會記在心裡。”
棲霞再一次感受到李重瀾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和壓迫感,第一次是在街市上驚馬之時,第二次是辦市券被他盤問之時,而現下……她突地感覺,李重瀾實際並不像他表面上表現出的那般,自己多半又多管閒事了。
李重瀾勁道一卸,整個人往旁邊的廊柱靠去,又變回那個懶洋洋的李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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