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禹他……他告訴你多少？不對，書禹什麼都不知道。”傅父呼吸有些急促，似乎亂了方寸。
棲霞搖搖頭道：“小郎什麼都沒有說過，但這不都是明擺著的嗎？您為什麼這麼厭惡商戶的身份，逼著小郎走仕途？小郎為什麼說一聞顧渚紫筍的味道就格外安心？傅家書閣中為什麼收藏著不世出的紫筍茶經？”
棲霞心道，線索這麼多，我又不是個蠢貨。
傅父語塞，語氣中厭惡更甚：“盧東家對傅家的事瞭如指掌，又刻意接近書禹，到底想做什麼？”
棲霞攤開兩手，無奈地笑了：“傅郎君覺得傅家有什麼值得我圖呢？錢財？地位？人脈？”
“哼！”傅父鼻子裡冷哼一聲，頭昂得高高地，“吾兒是遠近聞名的麒麟子，將來必有出息，說不得哪天就金榜題名，甚至登閣拜相。你不過一商戶，能與吾兒識於微時，施些小恩小惠，將來才好圖後報。”
“噗嗤——”棲霞忍不住捂嘴笑出了聲。她頂著傅父不善的目光，強忍笑意擺擺手：“別誤會，我不是不相信小郎。只是小郎今年才十三，連秀才試都還沒考，等他登閣拜相，還得多少年？您是不是太高看我的深謀遠慮了？”
傅父不以為然：“做商戶的，不是最講究低買高賣，早早投資嗎？你有這個眼光。”
棲霞徹底沒話說了，只得拱拱手：“那我還得多謝您誇獎。”
傅父臉色依舊不好看，話卻中聽了幾分：“你猜得沒錯，我傅家祖上和茶有那麼點關係。我看過你煎茶，你的手法絕不是市井中學來的，頗有幾分來歷。以你的本事才華，不會永遠龜縮在西市，開家小小的茶肆。而要走出去，就要多結交貴人，但你身邊又沒有貴人，所以你看上吾兒，不是很正常嗎？”
棲霞恍然大悟，別看傅父凶神惡煞，說話難聽，其實內心對兒子，甚至對自己這個不相干的外人，都充滿了信心！
你欣賞就欣賞，幹嘛要惡狠狠待人呢？什麼擰巴性子！
棲霞腹誹，嘴邊不由溢位一絲笑意。
傅父馬上注意到了：“你笑什麼，你在笑我嗎？”
唉喲，這個擰巴人！
棲霞急忙澄清：“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感佩傅家郎君的拳拳愛子之心。”
傅父不禁又冷哼一聲：“有什麼用，小兔崽子一點都不懂事！”
棲霞立馬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而傅父的話匣子也開啟了。
“你煮茶是不錯，但在傅家人眼裡還差得遠呢！”他滔滔不絕，“我傅家原居住在湖州顧渚山腳。顧渚山西靠大山，東臨太湖，氣候溫潤，土質肥沃，出產的茶葉就是聞名天下的顧渚紫筍。昔年，茶聖陸羽在這裡置園，朝廷更是專門在此設立貢茶院。而傅家，就受刺史委任，世代為貢茶院的督茶官。”
棲霞肅然起敬。貢茶院的督茶官，雖然品級不高，但確實是仕宦人家，且與茶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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