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兒呢!”一個婆子眼睛一亮,尖叫著衝過去,“二少夫人,您跟我們回府吧!”
衝進去才看到,剛才還人影晃動的大廳,現在只有那白衣女子一個人。她背對眾人亭亭而立,腰肢細弱盈盈一握。
大方心提到嗓子眼裡,剛要上前阻攔,就見那“素白身影”緩緩轉過身來。她的臉藏在大大的風帽裡,看不真切,但那彎彎的眉眼,還帶著點未脫稚氣的臉龐,明明就是個剛及笄的少女,而不是什麼二少夫人!
王嬤嬤湊過來,眯著眼睛打量半天,皺著眉問:“你是誰?怎麼穿二少夫人的衣服?”
棲霞夾著嗓子,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慌:“我是這隱香閣的掌櫃,這裙子……是剛剛從裁縫鋪子做了拿回來的,今兒第一天上身。倒是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擅闖隱香閣?”
大方這時候也跑了進來,趕緊幫腔:“對對對!這是我們掌櫃的!你們認錯人了!”
王嬤嬤定睛一看,她身上的裙子雖然款式相似,但只是細棉布製成,放在竇家是下人才穿的,斷不可能是崔雲璃的衣裳。
“既然是隱香閣掌櫃,為何在室內還戴著風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王嬤嬤眼睛像鷹隼一樣盯住棲霞,厲聲問道。
棲霞無奈一笑,伸手慢慢將風帽取下。室內的燭火一下子照亮了她的頭臉,竇家人頓時發出“啊”的驚呼。
尋常女子,誰不是烏鬢如雲,長髮及腰?可這個姑娘,頭髮只有寸許長,硬硬地、執拗地站在頭皮上。
“你你你……到底是男是女?”王嬤嬤從未見過這種情形,驚得話都說不清了。
棲霞長嘆一聲:“事到如今,我也藏不住了。不瞞各位,我本是出家之人,因聖上勒令還俗,才來到長安,開了這家茶肆。因為沒有頭髮,一向以男兒身示人。但我畢竟是女子,愛美是天性,就偷偷做了條裙子,打烊後才敢穿上,誰知竟被你們撞破。”
說完,她微微一笑,溫柔的臉龐映襯著周遭燭火,竟顯出一股菩薩的慈悲。
這幫健僕婆子竟然都看得呆住,不敢造次。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之後,輕雲和尚從後院走出來,手裡捏著串念珠,慢悠悠道:“各位施主這是何苦?盧掌櫃要是竇家少夫人,那老衲豈不成了太尉的親家?這玩笑可開不得。”
王嬤嬤看著輕雲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又看看滿地狼藉,心裡也沒了底。萬一真搜不到人,傳出去說竇家仗勢欺人,反倒丟了臉面。她狠狠瞪了眼報信的下人,又瞥了眼棲霞,冷哼一聲:“若真不是,那便是我們認錯了。但若是你們藏了人,休怪竇家不客氣!”
說完,她揮了揮手,帶著眾人罵罵咧咧朝外走。臨出門時,她又冷笑一聲:“什麼隱香閣,我還當是家茶肆,原來是個窩藏和尚尼姑的據點!”
直到大門“哐當”一聲關上,隱香閣裡的人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