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被帶來,一見廳內陣仗,尤其是面色冰寒的世子和那位神色淡漠的白姑娘,腿就先軟了半截。在楚道濂的厲聲逼問和白棠偶爾一句直擊要害的詰問下,周媽媽支吾吾片刻,終是承受不住壓力,撲倒在地,抖如篩糠地將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世子妃如何因心情不快便對幼子掐擰責打、如何用冷飯餿食懲罰、如何將其關入陰暗角落恐嚇、甚至故意在天氣轉涼時開窗……
陳雪芙的臉色隨著周媽媽的供述,一點點變得慘白,眼神中的柔弱無辜逐漸被驚慌和怨毒取代。
當週媽媽說到世子妃曾言“這討債鬼不如死了乾淨”時,陳雪芙猛地從地上站起,所有的偽裝瞬間崩塌!她不再哭泣,而是指著楚道濂,聲音尖利刺耳,充滿了積壓已久的憤懣與扭曲:
“是!是我又如何?!你們以為我願意嗎?你們知道我為了生他付出了什麼代價嗎?!”她猛地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腹部——那裡留有她生育孩子時留下的紋路,“你看!你看啊!我的肚子本來光滑潔白,就是懷了他!我的身子變成了這樣醜陋不堪的模樣!跟鬼一樣!我自己看了都噁心!”
“還有他!”她猛地指向內室,“生下來就是個病秧子!三天兩頭地病!我為了照顧他,多少夜晚沒能閤眼?我的容顏因此憔悴,世子爺你可曾多看過我一眼?你可曾像昔日那般溫存體貼?你沒有!你只知道責怪我沒照顧好你的兒子!為什麼?為什麼我要照顧他,為什麼我要擔起操持內務,撫育子女的責任?”
她的聲音愈發尖刻,充滿了怨婦的嫉恨:“他就是個廢物!笨得要死!教他背詩,教了百遍千遍都記不住!別人的孩子都能給母親爭光添彩,他呢?他只會給我丟人!我養育他幾年,他連幫我固寵都不會!我生他有什麼用?!有什麼用?!不如死了乾淨!省得拖累我!”
陳雪芙這一番歇斯底里的咆哮,將內心最陰暗醜陋的想法徹底暴露。
楚道濂聽得目瞪口呆,彷彿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他眼中的震驚逐漸化為滔天的憤怒和深深的厭惡,手指顫抖地指著她:“毒婦……你……你簡直是個毒婦!瘋子!你是個瘋子!我楚道濂竟娶了你這等蛇蠍心腸的女人!墨兒……墨兒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楚道濂,他是我生的,可是若沒有你,我能生出來他嗎?他是我的兒子,難道就不是你的兒子嗎?你就沒有錯嗎?憑什麼你不用照顧他,你擔下一個父親名頭,卻什麼都不做,憑什麼?難道就只憑你在床上出的那一炷香的力氣嗎?“
“陳雪芙……你……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極致的憤怒讓楚道濂他渾身發抖:“我要休了你!今日我一定要休了你!承郡王府容不下你這等惡毒婦人!我要將你送回陳家,還要去陳家問問,你的這些所作所為就是清流陳家教養出來的閨譽風儀嗎?”
陳雪芙聞言,臉上血色盡褪,休書二字如同利劍刺穿了她。她猛地尖叫一聲:“你要休我?!楚道濂!你敢休我,我就死給你看!”說著,她竟一頭朝著旁邊的廊柱撞去!
下人慌忙阻攔,廳內頓時亂作一團,哭喊聲、勸阻聲、楚道濂的怒斥聲交織在一起。
就在這片混亂不堪、僵持不下之際,內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
臉色蒼白如紙、瘦弱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楚墨,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或許是外面的喧鬧驚醒了他。他虛弱地倚著門框,大大的眼睛裡盛滿了驚恐、淚水,還有一絲卑微的乞求。
他望著暴怒的父親和狀若瘋魔的母親,用盡全身力氣,發出微弱卻清晰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哀求:
“父親……不要……不要休了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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