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尼院不遠,林瑾也不說話。
等到了門口才取出雨傘,遞給小尼姑。
小尼姑看見只有一把傘,躊躇了一會,咬著牙接過,撐起雨傘替妙玉擋雨。
林瑾付了馬車的錢,又多給了一些,讓車把式等著,這才追進門。
好在雨勢不大,林瑾跑到門旁臺階上,撣去身上的雨珠,回頭就看到小尼姑撐著傘,手中拿了把油布傘跑來。
“這是給施主的。”
林瑾接過油布傘,道了聲謝,隨後撐開傘進門。
小尼姑關好門後,領著林瑾沿著抄手遊廊左拐入一間偏廳。
小尼姑微笑道:“施主稍待。”
說著又撐起雨傘步入雨幕中。
不知等了多久,換了身新衣的妙玉獨自進門,雙手合十道:“讓施主久等了。”
林瑾知道和妙玉這等清高的女子打交道,不能一味跟著她的話題,否則會陷入她的節奏,導致無話可說。
因此也沒去看她,只打量廳內陳設,隨口問:“妙師父,牟尼院就你和那位小師父嗎?”
妙玉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眸道:“修行者共計三人,還有我師父。”
林瑾琢磨:按照紅樓劇情,元春也快封妃了,大觀園建成,妙玉入賈府。在此之前妙玉師父應先一年病死。
妙玉見他沉默,也不看自己,便默默走到一邊取出木盒,從內取出茶葉來。
這時小尼姑進得屋來,起了風爐煮茶。
林瑾回頭,看到妙玉拿出兩隻杯來。
一個旁邊有一耳,杯上鐫著“分瓟斝”三個隸字,後有一行小真字是“晉王愷珍”,又有“宋元豐五年四月眉山蘇軾見於秘府”一行小字。
另外一個只是看著普通的綠玉斗。
這時茶水煮沸,妙玉斟滿茶杯,把綠玉斗遞給林瑾。
林瑾面色古怪,隨即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你就用那樣古玩奇珍,我就是個俗器了。”
妙玉脫口道:“這是俗器?不是我說狂話,只怕公侯將相家裡未必找的出這麼一個俗器來呢。”
說完,自覺不妥,只低頭弄茶。
林瑾心下了然,知她是把自己當知己了的。
便笑道:“俗說‘隨鄉入鄉’,到了你這裡,自然把那金玉珠寶一概貶為俗器了。”
妙玉聽如此說,十分歡喜,又抬頭問:“你可品出茶水出自何處?”
林瑾喝了一口,略思量,便篤定道:“此茶輕淳無比,清新透徹,應是雪水。”
妙玉眼中神光閃爍,又驚又喜,情不自禁道:“施主果真與我……與佛有緣,竟連雪水也嘗得出來。這正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著,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臉青的花甕一甕,總捨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開了。我只吃過一回,這是第二回了。”
林瑾笑而不語,只品銘陶醉。
見他喝完,妙玉主動又要斟滿。
林瑾制止,大笑道:“妙師父害我!”
妙玉滿腹狐疑,只得問道:“這話何解?”
林瑾悠然道:“妙師父乃世外高人,豈不聞‘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驢了’。””
妙玉臉上紅暈一閃而過,滿臉歉意道:“施主雅言,卻是我俗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