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訕訕點頭。
“那您說。”
茜姐頓了頓,指尖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著,眼神忽然柔了幾分。
“現在六子有點消沉,你……多幫幫他。”
我一聽,心裡直納悶。
我一個剛剛混進曠野的毛頭小子,哪有能耐去幫六哥啊?
我剛想開口解釋自己“能力有限”,卻對上茜姐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看出了我眼底的迷茫,緩聲說道:
“你可以多找六子聊聊,有事也可以直接找他幫忙。”
“他會幫你的。”
“我調查過你……”
她說這話時語氣很平靜,“你現在日子挺難的,欠的錢不少,還老想著死撐著。”
我低下頭,沒接話。
她說的是事實,我沒法反駁。
“你可以讓六子出手。”
茜姐補了一句,語氣也放輕了。
我腦子裡突然就冒出賴大彪那張狠臉。
說實話,我是想過,如果六哥肯幫我打聲招呼,賴大彪那邊肯定不敢太逼迫我。
可我就是不願意開口。
六哥已經幫我很多了,我不能一有事就指望人家兜底。
我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茜姐……謝謝您好意,但我真不想再麻煩六哥了。”
茜姐卻淡淡一笑,眼神沒有一點意外,像是早猜到我會這樣。
“你覺得你撐住了,就算成長?”
“錯!”
她把腿收回來,身子微微前傾,語氣不緊不慢,卻句句砸心。
“真正的成長,是你什麼時候敢放下面子,什麼時候才叫成熟。”
“面子,不是你繃著腰硬扛出來的,是靠實力一點點贏回來的。”
“你現在活都活不下去了,還留那該死的面子,有屁用?”
我怔住了。
她那句話像把鈍刀,隔著皮肉往我心裡捅。
我突然意識到,從小到大,我都是在意“臉”的人。
從在林家被罵“拖油瓶”,到學校被當笑柄,我一直靠那點自尊硬撐,撐得越久,心裡越空。
我嚥了口唾沫,低聲問:“茜姐……我要是去求六哥,他就不消沉了?六哥現在不是挺好的麼……”
我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
茜姐沒馬上說話。
她點了點頭,又點燃了一根菸,不過這次沒抽,只是拿在手裡,看著菸絲慢慢燃燒。
“你覺得他是挺好的,”她輕聲道,“可你知道他原來是什麼樣嗎?”
我搖頭。
她笑了笑,眼神卻有些複雜。
“六子原來,是出了名下手狠的人。”
“他在的時候,酒吧街一片太平。”
“那些小幫派、小痞子,就算再有背景,只要敢在這裡生事,六子一句話,馬上連人帶勢力都被拔乾淨。”
“可你看看現在,黑海那邊是什麼樣?要不是我出手,那些傢伙說不定還要禍害多少年輕人。”
我頓住,突然想起那天在黑海的場景。
我低聲問:“茜姐……所以您是故意的?您故意讓他們抓您?”
她望著我,嘴角勾起一抹譏諷:“不然呢?”
“就黑海那幾個小毛雜碎,也配碰我一根頭髮?”
她彈了彈指間的菸灰。
“我要是認真,連他們在哪條街上撒尿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但六子不肯動,我就只好親自下場。”
她說這話的時候,笑得風輕雲淡,可我卻聽得頭皮發麻。
茜姐雖然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但她的城府,遠遠比我想象得還要深。
而我也有一種深深的預感,我這輩子,註定要和這個女人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