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惡人也就嶽老三最重情義,其他三人只是背依四大惡人的名頭,全是利益糾纏下的關係,也就嶽老三實誠,面上與葉二孃爭老二的位置,實則也是將三人視為自己人。
這人視遠近親疏全憑心意,既定的命運中也是為了救段譽,被段延慶親手所殺。
試問這世上誰會把一句玩笑賭約當回事,也就只有嶽老三一人。
“嶽老三,你雖是作惡多端,動不動就要剪斷別人的脖子,但你也非是誠心為惡,所以今日我不殺你。”
正如當時初見嶽老三的時候,段譽慫氣地講出嶽老三動不動就剪斷別人脖子的話來,此時段譽再說,卻是盡在掌控,彷彿嶽老三的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只是你這一身武功卻是不能要了。”
段譽身形飄忽,狀如鬼魅般近了嶽老三的身,一手扣在嶽老三持剪的右手虎口上,原本怒氣迸發的嶽老三像是失去渾身的力量,一下子癱倒在段譽身前。
“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吸盡了你的真氣,從今往後你只能做一個普通人。”
隨手抓起嶽老三的衣領,段譽朝木婉清一笑,這一笑如冰消雪融,直讓木婉清以為那個傻子又回來了。
可如今的他不僅不傻,反而是手段凌厲,只照面的功夫便將兩個惡人一殺一廢,事後又是如無事人模樣,全然看不到半點肅殺之氣。
他像是一陣風,可以是冷冽的寒風,又能是暖人的春風。
木婉清不知段譽這一變化是好是壞,但她知道,這依舊還是她的段郎。
於此同時。
大理郊外。
蕭峰與阿朱看著林間的一片狼藉,驚歎道:“好霸道的劍氣!”
一棵足有雙人合抱的大樹被正中劈開,一道劍痕直入大樹根部,若是常人受此一劍,怕是要飲恨當場。
再有幾棵巨樹攔腰而斬,又是好幾顆巨樹雖是斷了茂密的枝丫,卻是顯得更為茁壯些許。
細數下來,現場足有好幾種不同的劍痕,而每一種劍痕帶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有如儒家學子的仁善,又有如佛家釋子的慈悲,更有帝皇王者的霸道;如是種種,像是一個人的脫變,又像是一個人尋道的過程。
“這是段譽做的?”
阿朱也有些難以置信,她雖是不懂武功,卻也能感受到場中那巨大的破壞力。
即便是身處於萬軍之中,這一人足以衝破大軍的圍堵了。
“這是六脈神劍的劍氣,應當是二弟做的無疑。”
蕭峰點頭,語中帶惑道:“只是二弟究竟悟出了什麼樣的劍法?為何會給人如此怪異的感覺?”
“蕭大哥,段譽會不會有事?”
阿朱擔憂道,她雖不好意思喊段譽哥哥,然而知道自己有了親人之後,也是親近這些血緣上的親人。
就像是和木婉清,阿朱與木婉清剛一見面,兩人全無上一輩的不對付,反倒像是真正的姐妹般,感情好得極快。
對於段譽這早就認識的段公子,阿朱也是重新煥發出另一種好感,自然也不希望段譽受到什麼傷害。
“阿朱姑娘不必擔憂,二弟能悟出此等劍法,也足以證明二弟已經走出困境,無需我們過多憂慮。”
“蕭大哥,你怎麼還叫我阿朱姑娘!”
一聽段譽沒事,阿朱立即就意識到蕭峰那疏遠的稱呼,緊緊握著蕭峰的手說:“蕭大哥,阿朱以前自覺配不上蕭大哥這樣的英雄豪傑,如今阿朱已經尋回親人,再也不是沒人要的孤女,難道蕭大哥你就看都不看阿朱一眼嗎?”
“阿朱姑娘,你這是何必!蕭某隻是一蠻夷,哪裡值得你這大理公主如此看重。”
“蕭大哥,無論我是慕容家的侍女還是大理國的公主,我都只喜歡蕭大哥一人,一點兒也不會變。”
果然,若論起男女大防來,還是男人吃的虧更多,蕭峰雖是豪邁,卻也是恪守禮儀,對其他女子從不正眼相看,如今被阿朱如此得寸進尺,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歹人也便罷了,左右不過一掌的事情,可阿朱又不是歹人,總不能一掌打死吧,甚至於連扯出手都怕傷著這個小姑娘。
蕭峰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難事,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蕭某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阿朱姑娘不過方才及笄,蕭某如何能耽誤阿朱姑娘的大好年華。”
今年蕭峰已然過了三十,而阿朱也不過十六歲,兩人的年紀差了一輪,蕭峰哪裡能接受。
“我不管,就算是蕭大哥是個老頭子,我今生也非蕭大哥不嫁。”
阿朱最是鬼靈精怪,哪裡還拿不住蕭峰的短處。
若是與蕭大哥客套,他轉身便能走了,唯有自己豁出去臉面,才能留下蕭大哥。
只是自己都已經放下女兒家的矜持了,蕭大哥還是如此瞻前顧後,簡直都快氣死個人。
“阿朱姑娘,此事容蕭某再行斟酌,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你極為段王爺親女,婚姻大事也該由段王爺做主。”
“他都沒養過我。”
阿朱撇嘴,只是這話也不好當著蕭峰的面說。與木婉清交流的唯一收穫,那就是阿朱對段正淳再無多少敬重。
那男人花心慣了,不止沒養過自己的女兒,外面的女兒也不知道還有多少。
如此一想,對段正淳這生父便也敬重不起來了。
段正淳哪裡能知道他的女兒都是漏風棉襖,此時正和段延慶面對面,兩人眼中只有對另一方的厭嫌鄙棄。
“譽兒是我兒子,今後也只會是我兒子,你休想害譽兒半分。”
“他是我兒子,可不是你段正淳的兒子,就算我要如何,也輪不到你來插嘴。”
段延慶可以卸下防備,對於段正明與段正淳這一對兄弟,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服輸的。
他沒想過要指使段譽什麼,不說段譽不會聽他的話,就說他自己也是不捨得,只不過在段正淳面前,總要爭上那麼幾句。
“譽兒心性良善,從不做大奸大惡之事,我養了他二十年,最是瞭解他的性情,若你以生父的身份逼他,只會害得他萬劫不復,對你全無半點兒好處。”
段正淳又勸,語中牽掛溢於言表,他最是重情,不管是他的女人,又或是養了二十年的兒子。
甚至於段正淳一點兒也不介意段譽的身世,只要段譽還願意喊他一聲爹,他依舊還是段譽的爹。
“我知道你還在記恨當年之事,此事錯不在我兄,若你還想解氣,我段正淳可以給你賠禮道歉。”
“哈哈哈,沒想到你段正淳也有求我的一天!”
段延慶在笑,只是這笑得多少有些不自然。
段正淳是為了他段延慶的兒子求他。
“滾出去!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