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只在山洞裡呆了一天,第二日的時候也不尋縣鎮了,一路便往西走,五六日的時間走了百餘里,直入西夏興慶府的靈州城。
也不知是不是蝴蝶效應,本應在路上尋仇的李秋水沒有出現,一行人幾乎沒有任何阻礙,極其順利地進入西夏境內。
從靈州城的外圍尋了一處並無多少看守的偏僻角落,無崖子攜著童姥越過護城河,其後的王語嫣柔柔弱弱,只能祈求地看著獨孤劍。
無奈之下,獨孤劍也只能提著王語嫣的衣領,從護城河上一躍而過。
一行人翻過城牆,躲過一隊正在值守的西夏軍士,慢慢溜了下來,城內一隊隊鐵甲騎兵高舉火把,來回巡邏,瞧著極是兵強馬壯,對比大宋的軍士,更為彪悍勇武。
無崖子與天山童姥先行,獨孤劍與王語嫣在後,有了天山童姥的輕聲指點,無崖子雖是坐著輪椅,卻是迴轉自如,幾乎不遇一隊巡邏的騎兵,王語嫣心中悸動,也不知是冒險的樂趣,又或是單純的害怕,一張俏臉滿是暈紅。
微微鬆開抓著王語嫣後衣領的手掌,這才腳踏實地的王語嫣喘了好幾口氣,一雙拳頭握得死緊,恨不得幾拳打在獨孤劍的身上。
也就那幾個呼吸的時間,王語嫣已經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了。
這人難道就不知道照顧人嗎?
王語嫣心知此時不是吵架的時候,不然高低都要和獨孤劍吵上幾句。
自從遇到了獨孤劍開始,別說什麼大小姐了,她都不覺自己還是個姑娘家了。
“上來吧。”
也不知是不是覺得王語嫣累贅,獨孤劍輕言說道。
王語嫣咬緊嘴唇,並非是羞於男女大防,而是暗恨這個男人竟然還知道揹她,那剛才做什麼去了。
好在王語嫣也沒氣惱多久,一隊巡邏的騎兵慢慢靠近,那高舉的火把幾乎都快照到面上來,王語嫣趴在獨孤劍的背上,一雙手死死勒住獨孤劍的脖子。
兩人這一靠近,王語嫣突然覺得,好似這人也不是看上去那麼高挑勻稱,幾乎沒有感受到硌人的骨頭,反倒只有平順卻厚實的肌肉。
“往那兒去!”
這麼一耽擱,無崖子和童姥已經看不到人影了,王語嫣趴在獨孤劍的耳邊低聲提示,她剛才看到兩人便是往西北角去的。
又是穿街走巷走了兩三里的路程,兩人這才在一處高牆下看到陰影中的無崖子和童姥。
“你們怎麼這麼慢?”
天山童姥語中壓抑不住的歡喜,又夾著幾分對於兩人遲來的嫌棄。
一想到自己把無崖子帶到那賤人面前,天山童姥哪裡能不喜,到時她倒要看看,那賤人是如何自辯的;舍了舊愛尋了新歡,嘿嘿,哪一個男人能夠忍受。
想法雖好,就是兩個拖後腿的太不讓人省心。
又是一眼睨向獨孤劍與王語嫣二人,這時候反覺這兩人有點兒礙事了。
“路上有點事情耽擱了。”
王語嫣最後還是沒說自己差點被獨孤劍勒死的事情,只想著今後再找獨孤劍算今日的賬。
“走。”
八道人影從院牆內掠過,天山童姥看人影離遠,低語一聲:“御前護衛巡查過了,我們快翻進去,不然等一會他們又要回來了。”
王語嫣見此等聲勢,手上的勁兒也微微緊了幾分,她向是守規矩的姑娘家,哪裡做過這種夜闖禁衛皇宮的事兒,不過害怕之後又是竊喜,只覺有種別樣的刺激。
從始至終,無崖子都像個啞巴一樣,聽憑童姥的指揮。
可能無崖子也知道,童姥興頭上的時候,千萬不能和她較真,不然就算是他,少不了也要被一頓打。
此時的童姥不過幼童,功力也幾乎沒有半點,只是童姥若是非要廝打他,他也不好還手,到時候被兩個小輩看到自己捱打的模樣,那更無半點兒臉面。
“從這條小弄進去。”
又是四人一隊,兩隊一組的巡視,天山童姥熟門熟路,率先穿進兩側院牆的一處小道,從小道走了片刻,穿進一大片假山之中。
這片假山蜿蜒而北,綿延五六十丈,天山童姥即便是沒了功力,在假山之中低伏慢走,便是與好幾組御前護衛相錯而過,也是藏得極深。
王語嫣看天山童姥的目光越發奇怪起來,最終還是忍不住對獨孤劍低聲說道:“看姥姥這模樣,這種事情她怕是做得多了。”
可不是,就算是再有經驗的樑上君子來了,看到童姥這熟稔的樣子,也要甘拜下風。
什麼地方有侍衛巡查,什麼時候又有護衛經過,童姥都是瞭如指掌,幾乎都沒認真看上一眼,便是低頭避過巡視,再然後還沒等人走遠,又是邁步朝著前方走去。
如此走了約有小半個時辰,幾人穿過假山,到了一片房屋矮小簡陋許多的地處,巡查的御前護衛也沒了蹤影。
童姥指著一處大石屋說道:“去那裡。”
果然,童姥一通指路,最後還是將幾人帶在原定軌跡中的石屋冰窖中。
從石屋一覽無餘的空地上飛躍而過,獨孤劍依著童姥的指示拉開大門,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童姥率先走進,摸著黑也不見半點遲疑,明明那矮小的身材就算是遇上小小的阻礙都得跌上一腳,偏偏卻是走得極為踏實。
恐怕李秋水也沒有想過,她的皇宮禁衛不僅對童姥形同虛設,甚至童姥都在她眼皮底下給自己尋了一處小窩。
可見不只是李秋水害了天山童姥,天山童姥也使得李秋水這些年都沒睡過一次安穩覺。
“那賤人哪裡想得到,這裡我已經不知來過多少次了!”
童姥自得大笑,也不怕笑聲傳了出去會被人聽著,大笑過後,童姥又是對著無崖子說道:“師弟你且好好看看,那賤人是怎麼揹著你享受的!”
無崖子無奈搖頭,每每一說秋水師妹的時候,這位師姐總是如此偏執。
“左右無事,也算是全了師姐的小愛好吧。”
無崖子對獨孤劍說道。
讓獨孤劍陪著自家師姐胡鬧,無崖子也覺有點難以啟齒,好在獨孤劍這一回卻也沒說什麼。
其實獨孤劍也清楚,不是他想做什麼就是什麼,若不讓天山童姥出了心頭的惡氣,她是不會同意與李秋水聯手的。
也只有陪她走上這麼一遭,親眼看著李秋水倒黴,這九十六歲的女童才能暢快,也只有她暢快了,才會讓別人痛快。
至於李秋水,又要獨孤劍去想別的法子應對。
李秋水同樣不會答應與天山童姥聯手,而解決李秋水的方法,獨孤劍只想到一個簡單便捷的。
目光從無崖子的懷裡一掃而過,無崖子出天聾地啞谷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身上就帶了一副畫卷。
至於這方法會不會太坑無崖子,獨孤劍反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