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色袈裟被林震南當場一攤，平鋪在了福威鏢局的大院之中，勞德諾懷著心思，往袈裟上寫滿的文字上一瞄，當即嚇得兩腿一顫。
嶽靈珊同樣好奇，也是微微瞥上一眼，看清上面的文字後，擔憂道：“你該不會真要學這辟邪劍法吧？”
“有何不可？”
獨孤劍覺得這女孩的話有些多了。
“可是，，，”
嶽靈珊氣得跺腳，明明自己忍不住關心幾句，這傢伙的語氣還是這麼氣人！不過再想修煉辟邪劍法的先訣前置，嶽靈珊還是不想這麼好看的人成了無根的太監。
不管嶽靈珊的勸阻，獨孤劍一劍挑起地上的袈裟，隨著目光落在袈裟上的文字，一個舞劍的小人活靈活現，只片刻間的功夫便演練完了七十二路辟邪劍法。
小人第一遍演練的辟邪劍法極為迅疾，第二遍演練的辟邪劍法更是多了一絲奇詭，直至最後將七十二路的辟邪劍法化為一個整體，彷彿出劍之時七十二路劍招齊出，哪哪都是琳琅滿目的劍光劍影。
當年渡元禪師前往華山，從華山派的嶽肅和蔡子峰口中套得缺失不全的葵花寶典，加以整理便成了如今的辟邪劍法；渡元禪師還俗之後，復了原姓，將法名顛倒過來取名遠圖，娶妻生子，創立鏢局，也就是如今的福威鏢局。
辟邪劍法是從葵花寶典殘篇中悟出的武功，兩者系出同源，辟邪劍法有七十二路，然則劍法本身並不重要，算起來不過是江湖上二三流的劍法，林震南學了這麼多年的辟邪劍法，實力也只堪堪比得過青城派的一名內門弟子，遠不及令狐沖將青城四秀當猴耍。
完整的辟邪劍法卻是不落凡俗，劍法為末，劍力為上。劍法有招，招若如雷，以簡為勝，繁則無速。上下左右，斜左右上，斜左右下。是為八路，而為一面，面轉一週。九分概全，故七十二路。
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涵蓋四面八方，方位之換，靠速不靠招。以最短之距，出最簡之招。
“不知少俠可還想要這辟邪劍譜？”
林震南雙目無神，萬萬沒想到祖傳的辟邪劍譜竟會是斷子絕孫的武功，可笑他這麼多年苦學辟邪劍法，卻總是認為自己辜負前人，墮了辟邪劍法的威名。
“你不懂。”
獨孤劍道。
辟邪劍法以劍力為主，已然有了風雲劍術的一點點基礎，往日裡獨孤劍連劍法配套的步法都領悟不得，對於這辟邪劍法的劍力卻是一目瞭然。
說是渡元禪師由殘缺的葵花寶典所悟，只是當時嶽肅和蔡子峰二人所記本已不多，一經轉述，不免又打了折扣。
所以這辟邪劍法早已別樹一幟，成了別於完整葵花寶典的劍法武學。
獨孤劍不管心如死灰的林震南，始皇劍朝前一指，無數劍影紛至沓來，論其迅疾詭異，縱使是林震南再練上個十數年，也無法望其項背。
僅憑這一些還遠遠不夠，一整套的辟邪劍法使畢，獨孤劍的劍法陡然又快了數倍。只剎那時間，七十二路辟邪劍法齊出，化破綻於周身，劍法破綻宛若湖中月影，可觀而不可追尋。
世間劍法想要以速取勝，又談何容易，迅疾無往的凌厲之氣本就極難練成，然則當劍法練到令對手看不出破綻，或是快到就算被對手看出招式中的破綻也來不及反擊，劍法本身的招式亦可忽視。
誰都想不到，哪怕只是看上一眼，辟邪劍法到了獨孤劍的手中，赫然到了無招即是招，有招亦無招的境界。
“這怎麼可能！”
林震南最是清楚辟邪劍法的招式，七十二路辟邪劍法他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對於劍法上的種種不足早已瞭然於心，卻也想不到辟邪劍法竟然還有這樣的使法。
最為關鍵的是，獨孤劍並沒有自宮，只是如他一般使出完整的辟邪劍法罷了。
如此神異的劍法，豈能不叫林震南震撼。
“還請少俠釋惑！”
親眼見證辟邪劍法的威力，又見獨孤劍不循辟邪劍法的先決限制，林震南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厚著臉皮去求獨孤劍修煉辟邪劍法的法門。
“辟邪劍法由葵花寶典的殘篇所悟，唯一遵循的也只有葵花寶典的氣生之法。”
“欲練神功，引刀自宮。若不自宮，功起熱生。即便熱止，身傷不止。自宮以後，真氣自生。”
“氣生之法，思色是苦。厭苦舍離，以達性靜。性靜以後，手若拈花。氣成之後，人若新生。”
獨孤劍所言，便是辟邪劍法上的先訣之法，也是言明自宮的目的。
自宮對於某些人來說是接受不了的，對於某些有不同悟性與心境的練習方式也大不相同，所謂的自宮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只不過獨孤劍並不算正常人，他本身就無慾念，即便是身體的本能也是被重重劍意壓制，且又非是用完整的辟邪劍力催動劍法，故而不會有著性熱的隱患。
“我本無慾，自是無苦。”
獨孤劍一言驚人，即便是嶽靈珊也是頻頻看向獨孤劍那俊逸的面容，這世間男女陰陽，是人便有欲，哪裡還能無慾，便是那些佛門的得道高僧，也不敢說無慾。
“不過你若是想學辟邪劍法，我可以教你。”
獨孤劍對林震南不聞不問，而是向著林平之說道。
“我，，我，，，”
林平之此時還陷於辟邪劍法的先訣限制中，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是揮刀自宮來求一門絕世劍法，又或是放棄一門絕世劍法以保自己的子孫根。
即便是有了想要改變自己的決心，林平之也無法做出這樣的決定。
畢竟這樣的決定對於一個男人，尤其是連女人都沒碰過的少男，最是無法接受。
哪怕是修煉劍法後不能近女色，都比揮刀自宮來得好上一些。
“我學！”
林平之剛想拒絕，又想起了林震南剛才那低頭俯首的模樣，心頭更是迸出一股熱火來。
也不怪林平之會有這樣的選擇，先是餘滄海上門威逼，後有獨孤劍搶奪辟邪劍譜；林平之不過一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子，豈能一下子看透江湖的黑暗。
若是沒有力量，今日有青城派的人欺他福威鏢局，來日也會有其他門派的人欺他福威鏢局，而他父親只能對一個個欺負他們的人低頭俯首，連往日裡教他的俠義都能罔顧。
“平之，這害人的劍法你學它作何！”
林震南和王夫人滿眼驚怕，生怕自家的兒子走上一條不歸路。他們夫婦只有林平之這一個兒子，若是這兒子選擇自宮去學辟邪劍法，那林家豈不是要絕後了！
“爹，娘，請恕孩兒不孝。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上門來欺壓爹和娘，若是隻有讓爹放下自尊才能保福威鏢局一時，那我願意以殘軀之身，以護爹孃無憂。”
“你說什麼混賬話！我林震南就算是死無葬身之地，也輪不到你一個孩子為我出頭！”
林震南氣得大罵，卻是感受到林平之那顆炙熱的孝心。
一旁的王夫人也是連聲勸道：“平之，咱們不學那害人的劍法，若是你想學武，娘就算是舍了臉面求人，也能送你去名門大派。”
“你可想好了？”
獨孤劍對林震南夫婦不管不問，只是又問了林平之一句。
單純的劍法對獨孤劍或有臂助，卻遠不及他人修煉出意境的劍法。
“我已經想好了。”
林平之語氣惶然，卻也是強撐道。
“不錯。”
獨孤劍點了點頭，也是看出林平之的倔強。
此時的林平之還沒有遭遇滅門之痛，自然沒有足夠的勇氣揮刀自宮，可即便是欠缺勇氣，依舊還是做出了尋常人做不到的抉擇。
無論是一時衝動也好，又或是少年天真也罷，單是這一抉擇，已然勝過許許多多的人。
“學我教的辟邪劍法無需自宮。”
獨孤劍又道，不等在場眾人反應，接著又道：“只需你劍成之後接我一劍。”
“接不了我一劍，你唯有一條死路。”
“你這是什麼規矩？明明都已經教他劍法了，怎麼還要殺他？”
嶽靈珊忍不住開口，只一句話就被勞德諾死死拉住，再也不敢任由這個小師妹胡鬧。
明明這人像個殺神，小師妹偏偏就不怕，這個時候還敢出言質疑，若是遇上個脾氣差的，今日他們師兄妹兩人必然是走不出這個門了。
“小師妹，你可安分一些吧。”
勞德諾求爺爺告奶奶，只求這小師妹少說一兩句話。
“如此你可敢學？”
獨孤劍的這一要求看似比自宮還要寬鬆不少，卻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親眼見過獨孤劍出過一劍，單是揮出的劍氣便能將福威鏢局的大院一分為二，這樣的劍法別說是接下，就算是想都不敢去想。
自宮是不完整的男人，不自宮卻連活人都當不了，兩者簡直天差地別。
“我學！”
這一回林平之倒是沒有猶豫了，徑直答應道。
“好。”
獨孤劍不說半句廢話，又是當著林平之的面演練一遍辟邪劍法。
旁觀的人不知獨孤劍打的什麼啞謎，只當是與此前一般無二的劍法。
然而同樣是辟邪劍法，落到林平之的眼中，獨孤劍所出的每一劍，都像是烙印在靈魂深處，即便是閉上眼睛，也能看到獨孤劍所出的辟邪劍法。
“多謝師傅！”
就在獨孤劍收劍許久之後，林平之睜開緊閉的雙眸，鄭重地朝獨孤劍磕了好幾個響頭。
也只有體會到獨孤劍所傳辟邪劍法的不凡，才能明白獨孤劍究竟傳下何種機緣。
明明只有辟邪劍法的招式，卻是將劍法與功法結合，修煉而來的不僅僅是內力，更是辟邪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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