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晚風輕拂。
獨孤劍一人坐在小溪邊的礁石上,看著如輕紗般的瀑布潑灑飛流,瀑布的動與獨孤劍的靜互成犄角之勢。
此時距離衡山城大會已經過了半月有餘,獨孤劍也是遵守約定,這半月的時間沒再繼續挑戰其餘的門派,而五嶽劍派也是不失承諾,前幾日的時候也有恆山派的弟子前來告知比斗的具體日期。
或許是定逸師太有心改改自家徒兒的性子,俏尼姑儀琳這一回又是跟著自家師姊出來,見著獨孤劍的時候,就像是老鼠見了貓般,只敢躲在自家師姊的身後,卻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總是偷偷往獨孤劍的身上瞄上幾眼。
在儀琳的眼中,獨孤劍無疑是一個極具神秘色彩的人,他不苟言笑,更不管他人的死活,儀琳很懷疑那一日獨孤劍已經發現了她,直到她被田伯光擄走的時候,獨孤劍也沒有關注過她。
雖然很不明白許多男人看自己的目光,但是儀琳也分得清楚,在獨孤劍眼中,她和路旁的花草山石並無不同。
然而即便是獨孤劍再如何惡名昭著,儀琳也不認為獨孤劍是一個壞人。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也是一個令人好奇的人。
飄忽不定的銀簾飛掛眼前,宛如一匹白練,鑲嵌在翠綠的峽谷之中。
一道人影從對面的林子裡走出,隔著兩丈寬的小溪,隔空與獨孤劍盈盈一笑,淡綠的衣衫山泉峽谷相映兩彩,和獨孤劍一樣坐在礁石上,脫下腳上的鞋襪,兩隻猶如白筍般的玉足挑起滴滴濺落的水珠。
從獨孤劍的方向只能看到女子的側顏,也是見得女子長長睫毛低垂,如玉的臉龐微動,好似沒有看到獨孤劍般,自顧自嬉戲著小溪裡的流水。
“獨孤劍,莫非我所提的條件,你還有什麼不滿?”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好似是富家小姐見了情郎一般,優雅中又帶著一絲靦腆,任誰聽了都止不住心情一陣陣激盪。
然而面對女子的呼喚,獨孤劍卻是不聞不問,依舊盤坐在礁石上,甚至連看上一眼都嫌麻煩。
正如獨孤劍曾經和王語嫣說過的話,女人便是麻煩,而越是漂亮的女人,便越是麻煩。
自從獨孤劍尋了這一處山澗峽谷暫居後,不只是恆山派的弟子找上了門,日月神教的聖姑任盈盈也同樣是找了過來。
與恆山派弟子通知獨孤劍比斗的日期不同,任盈盈更多是想與獨孤劍合作,從東方不敗的西湖囚牢中救出任我行。
只是獨孤劍對於這些瑣事全不在意,自然也不會被任盈盈說動,去救什麼任我行。
無論是任我行還是東方不敗,在獨孤劍眼中沒有半點兒利益,甚至連五嶽劍派都比不過,畢竟五嶽劍派好歹也有獨孤劍未曾學過的劍法。
“你這人為何就是這般不解風情,我與你在這兒住了這些時日,也沒見你看我一眼。”
任盈盈幽幽一嘆,又是說道:“莫不是你喜歡前幾日的那小尼姑不成?”
“她倒是長得好看,只是人家已經遁入空門,再也不沾這俗世情愛啦。”
任盈盈哪能不知道獨孤劍也沒往儀琳看上一眼,可這男人就像是一塊石頭,看別的女人也像是看一塊石頭,無論漂亮醜陋,都沒什麼區別。
這些時日以來,無論她許下什麼條件,都不見獨孤劍應她一句,哪怕是她玩笑說以身相許了,也不見獨孤劍有什麼反應。
用俏尼姑來取笑獨孤劍,也是任盈盈無奈下的做法了,畢竟能讓一塊臭石頭生氣,總比他連動彈都沒有要強。
“我不會答應你。”
獨孤劍道。
“嘻嘻,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呢!”
任盈盈捂嘴輕笑,一陣悅耳輕靈的笑聲傳來,給本就空靈的山澗添上一道妙音,身子微向右靠,半倚半坐在礁石上,目光朝獨孤劍瞥來,取笑道:“果然你是喜歡尼姑的。”
“至少尼姑不會讓我去殺人。”
“可你也不是非要殺人。”
任盈盈更加看不懂獨孤劍了。
江湖上人人都說劍魔殺人如麻,事實上也是如此,僅是劍魔出現的短短時間內,就有不下於百數的人死於劍魔的劍下。
可就是這樣一個劊子手,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即便是任盈盈見過各式各類的好人壞人,一時間也分不出獨孤劍的成分。
這世上可沒什麼比說劍魔是個好人更好笑的了。
也正是因為獨孤劍不是好人,任盈盈才會找上獨孤劍,畢竟任我行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比東方不敗要好上多少。
江湖上的正派名門只會欣喜少了一個魔頭,可不會對魔頭仗義相助的。
“任我行今後所殺的人,有一半要算在我的頭上。”
獨孤劍清冷地回道。
他雖不分善惡正邪,只要於劍道有阻,任誰都能狠下殺手;可他同樣有著底限,不會肆意去傷害無關之人。
田伯光是一個淫賊,更是一個天生的惡人,肆意放縱心中的慾望,殘害無數清白女子。
獨孤劍不喜田伯光,就像是當初斬出的那道劍氣一般。
同樣獨孤劍也不喜任我行,任我行自大狂妄、專橫驕傲,為了目的不折手段;與獨孤劍相比,任我行顯然下限更低,他可不在意什麼無不無辜。
如果獨孤劍和劇情裡的令狐沖一樣,從西湖囚牢中放出任我行,那無疑是助紂為虐,於獨孤劍的劍心有阻。
看到悲哀之人會心懷不忍,看到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同樣也有惻隱之心,好比是獨孤劍出手幫了劉正風一次,除開莫大先生付出的劍譜,當中也有獨孤劍的個人喜惡。
除非任我行能夠對獨孤劍的劍道有益,不然獨孤劍根本不會在意任我行的死活。
“當真是沒想到,鼎鼎大名的劍魔,竟也是一個恐傷他人性命的大善人。”
任盈盈伸腳挑起一朵浪花,漸漸平復的水中倒影裡,映出任盈盈的秀美容顏,彷彿是上天精心雕琢,即便是倒影也勾魂攝魄。
然而這樣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龐,此時卻是呈現在一個不懂得審美的男人眼前。
“我早就說過,無論你給出什麼條件,我也不會去救任我行。”
獨孤劍不留絲毫餘地,淡漠地說著,目光投向澗崖上的瀑布,全然沒看任盈盈一眼。
若是任盈盈的武功再高上一些,或許就能看出,獨孤劍不只是單純的靜坐,而是以自身的劍意和飛流直下的瀑布角力。
這是一種劍道意境,不融於天地大勢,又不偏居一隅,而是參與其中,於奔騰不息的長流之中彰顯自我。
說不管任何事情,其實也參與到了事情之中。
就像是獨孤劍明明對笑傲世界所求甚少,依舊帶來了屬於自己的變化。
可無論如何變化,與獨孤劍毫無利處的事情,獨孤劍同樣不會參與。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