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溫泉度假酒店。
凌晨三點的月光,在窗欞上碎成銀箔。
裴燕霆吃下第四把藥後,喉間泛起苦澀的藥味。
床頭櫃上的藥瓶空了。
玻璃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像極了剛才她眼底結冰的溫度。
“阿霆!”
顧少卿和墨景澤,從虛掩的房門外看到他的動作。
前者一把搶走他手裡的藥瓶,跑動間,急救箱撞在床頭磕出悶響。
“你瘋了?一次只能吃一顆!”
藥瓶在地毯上滾了兩圈。
裴燕霆收回視線,垂眸望著交疊的十指。
這房間裡,似乎還留有她的氣息。
腦海中,那張嬌俏的臉,始終帶著明豔的笑。
他突然想起,那天她似乎也是這樣。
漫不經心的站在他眼前,跟他說“玩玩而已。”
她的髮梢掃過他的手背,像一片雪落在滾燙的烙鐵上。
“沒辦法,還是睡不著。”
裴燕霆扯出個笑,漆黑的眼眸看不清是自嘲還是無奈。
墨景澤蹙眉,“睡不著也不能亂吃,你又不知道這是什麼藥,想把自己逼成精神病?”
裴燕霆沒有說話。
顧少卿扯開他的袖口,檢查脈搏。
金屬聽診器貼上面板的瞬間,裴燕霆突然抓住對方手腕。
他狠厲的目光看過來,看清眼前的人時。
他神情一愣,眸底閃過一絲茫然。
顧少卿動作緩下來,“放輕鬆,你剛剛吃了過量的藥,又打了特殊針水。
如果不及時處理,身體會吃不消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天……”
裴燕霆垂眸,喉結滾動間,嘴角始終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還真是可笑。”
不知從三年前的哪天開始,他就有了睡眠障礙。
少卿的診斷,說有些人換了地方生活,就是會失眠。
如果回到熟悉的地方,也許就會改善。
他回歐洲前,從未發生過這種情況。
以為回來就好了。
沒想到越來越嚴重。
之前吃了藥,每晚還能睡三四個小時。
現在幾乎連一小時都睡不到了。
特別是在看到慕瓷,那張明豔的臉後。
更是徹夜難眠。
原來當恨的重量超出負荷,就會化作鈍刀。
在每個清醒的夜晚來回拉鋸。
旁邊的兩人看著他的模樣,眉頭緊緊的皺起。
他已經連續失眠一千一百八十三天了。
若不是念念不忘,耿耿於懷,誰會無聊到記得這麼清楚?
明明眼底盛滿苦澀,偏偏笑得沒心沒肺。
三年前的片段,在顧少卿回憶裡盤旋。
他說最近夢裡,總是夢見在追一個影子。
可是怎麼追都追不到。
越追不到,越是想追。
一整晚,無論身體還是神經都在緊繃狀態。
甚至清醒的時候,還會出現幻聽。
已經嚴重到影響生活的狀態。
顧少卿握著病歷本的手青筋暴起。
寫下焦慮症傾向時,鋼筆在紙上暈染出墨團。
或許那個他一直追不到的影子。
就是他困在回憶裡,不肯放手的執念。
“你是想得到她的人,還是得到她的心?”
顧少卿收起聽診器,把針水繼續給他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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