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燕霆嘶啞的聲音,像被砂紙摩擦過,“你寧願冒著被我捏死的風險逃跑,也不願意做我的裴太太?”
那雙凌厲的黑眸緊盯著慕瓷的眼睛,滾燙的呼吸灼燙著她的面板。
那聲音近乎低喃,不再是質問,更像一種野獸的嗚咽。
慕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麼可能會在裴燕霆的眼神裡,看到一種……受傷?
一定是她眼花了。
慕瓷深吸一口氣,讓腦子保持清醒,“裴燕霆,你愛我嗎?”
聽到這句話,裴燕霆先是一愣。
而後漫不經心地抬了下眼皮,像是聽到什麼無關緊要的話,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那笑意沒達眼底,隨即化作一聲極輕的嗤笑,“慕瓷,你在做什麼美夢。”
慕瓷卻表現得極為平靜,似乎早已猜到他的回答。
“你看,你比我任何人都清楚我為什麼不能答應,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算時間能抹平,也是彼此身體裡的一根刺,拔不出也好不了。
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說過,我不恨你了,我放過你,也請你放過你自己。”
裴燕霆眸色驀地一沉。
他攥緊了拳頭,手背青筋突突的跳,“被扔在荒野考驗生存能力的不是你,與野獸近身搏鬥的也不是你,與至親相互殘殺的更不是你。
在那種弱肉強食,只有強者才能活下來的環境裡走出來的我,你讓我怎麼放過你?!”
他像一頭困在籠子裡的野獸,彷彿要將眼前的一切撕碎。
慕瓷是第二次見他這個模樣。
那眼神裡沒有焦點,只有燃燒的怒火。
所以他當時才說……那是人間煉獄。
慕瓷不知道,在遇到她之前,他竟然有這樣的遭遇。
誰會想到……
畢竟那可是他的親生父親。
“嗡——!嗡——!嗡——!”
激烈的引擎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氣氛。
數道遠比裴燕霆車隊更加強勁,更加狂野的引擎咆哮聲,如同平地驚雷。
毫無預兆的從四面八方炸響。
聲音由遠及近,帶著碾碎一切的狂暴氣勢,朝著他們的方向襲來。
“什麼人?”
裴燕霆的保鏢厲聲呵斥,迅速拔槍,如臨大敵。
包圍圈瞬間形成。
幾輛體型龐大,改裝過的軍用級悍馬H1,將越野車死死圍堵在中央。
車門幾乎是同一時間推開,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首先映入眼簾的,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沉穩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穩穩地搭在了車門框上。
見他開門,身後的保鏢立即推來輪椅。
一道挺拔如松,氣勢絲毫不遜於裴燕霆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刺目的車燈下。
他穿著一身無可挑剔的深灰色西裝,同色系的馬甲扣得一絲不苟。
沒有多餘的配飾,只有左手腕上一塊低調的百達翡麗腕錶。
他的面容極其俊秀斯文,膚色是久不見陽光的冷白。
鼻樑上架著一副纖薄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眸深邃平靜,如同無風的古井。
薄唇的線條柔和,嘴角帶著一抹極其剋制的溫和弧度。
慕瓷在強光刺激下,艱難地睜開淚眼。
看清來人時,瞳孔驟然收縮。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陸淵!
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