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馬上時,沈棠渾身都在發抖。
不是因為摔倒疼的發抖。
而是因為那刻在骨子裡的恐懼。
上一世她在王府時,即便頂著七個月的孕肚,每日還需要清洗馬廄、做工維生。
有一日因為身子沉重,清洗的晚了些,恰好那日凌燁過來牽馬,看到骯髒的馬廄,便責問了那馬廄的馬伕幾句。
凌燁走後,馬伕們便將怒火發洩到她身上,將她四肢綁在馬上,讓馬兒帶著她在馬場狂奔。
都是軍中養大的烈馬,顛簸起來幾乎要將她的肝膽都震碎,她拼命地求饒,哭著道歉、卻無一人放過她。
他們笑看她的狼狽和悽慘,互相打賭討論她能在草場上跑幾圈。
後來捆綁她的繩子脫落,她的後背擦上了草地,她隨時都有可能被甩下去,她怕極了,卻只能死死地抓著馬腹,任由自己的後背被擦出一道一道血痕……
後來,肚子裡的孩子受不了這劇烈的顛簸,提前發動,她的血引來了馬兒的瘋狂暴躁,直衝向那群馬伕們後,她才被救了下來。
淵兒早產……她則落下了一身病根。
從那以後,她根怕極了騎馬。
只要坐上去,便會產生那窒息一般的恐懼。
“放我下去——”
沈棠趴在馬背上,哀求姜敘白,“求求你了,放我下去。”
姜敘白不知道她的陰影,以為她是單純的不想跟自己接觸。
一邊縱馬一邊安撫她,“你別鬧脾氣了,你身上的傷不能耽擱。有什麼事等到了醫館再說。”
沈棠麻木地搖頭,她開始乾嘔、開始反胃,她甚至出現了幻覺,又回到了上一世的馬場之中,她雙目血紅,慘叫一聲,猛地咬住那馬兒的脖頸。
“律——”
身下的棗紅色大馬發出一聲悲鳴,沈棠卻像瘋了一般,沿著那傷口繼續狠咬。
馬兒失控,不再前行,高高揚起雙蹄,想將身下的人甩出去。
“驚風!”
姜敘白猛地勒緊韁繩,不可置信地罵了馬兒一聲,“你瘋了!大街上發什麼狂!”
他幾番控制,可實在控制不住驚風的翻騰,就在他準備抱著沈棠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時,身後閃過一道暗影。
接著,懷中一空。
另外一匹狂奔的烈馬疾馳而過,馬背上的黑衣男子抬手一攬,救下了沈棠。
沒了沈棠的啃咬,驚風也慢慢冷靜下來,姜敘白控制著韁繩,往前方看去——
“凌燁!”
姜敘白一躍而下,驚疑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兒?”
“本王若不來,今天她便要命喪你手!”
凌燁冷笑一聲,不再理他,長眸閃爍,看著懷中顫抖不已的沈棠,眼底帶著些憐惜。
問她,“你還好嗎?“
沈棠面色煞白,唇上鮮血淋漓。
“放我下去……”
“我害怕……”
凌燁二話不說,急忙抱著她下馬,攙扶著她搖晃的身體,等她平穩下來。
一旁的姜敘白也發現不對,他掃了一眼自己馬背上的傷口,眸光微凝,再看沈棠的狀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失聲問道,“你……怕馬?”
沈棠沒有說話,她緩了好大會兒,才壓下狂跳的心臟和後背火辣辣的痛意。
看著突然出現的凌燁,沈棠忍了忍,擦掉唇邊的鮮血對他道謝,“今日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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