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黃氏也看出了其中的關竅,掃了一眼端然正坐、面色無兩的凌燁,卻不敢多言語。’
她抬手,從一旁又取了新的酒杯,遞到沈棠面前,給她使了個臉色,示意她不要聲張。
畢竟那位可是兇名赫赫的攝政王,無論剛才是無心之舉還是故意而為,她們都沒有資格去在意。
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沈棠也知這個道理,接過酒杯,向黃氏遞了一個牽強的笑,手指攏著那月牙白的杯壁,臉上的潮,紅緩緩褪去,但身下,只覺坐如針氈。
王侯富貴之家,向來等級分明,輕易不和平民百姓同席。
從前的攝政王府裡,只有凌燁這麼一個正經主子,他用膳時,廳內廳外都要跪了一地,無人敢靠他這麼近,坐在他身旁用飯。
前世的沈棠,曾因為淵兒傷寒之事,在他午膳時、闖入他的院中求助。
被視為大不敬。
因她的突然出現,讓那持筷施菜的僕人驚了一下,筷子裡夾著的青菜滾落在凌燁的衣襟上,髒汙成團。
凌燁那淡漠、輕蔑又厭惡的眼神,令她至今日想起,仍覺得心冷膽寒。
他連句話都不曾施捨給她,賞了她十兩銀子看病後,命人之打了出去。
可憐她銀子還未捂熱,就被那些逢高踩低的奴僕搶走。
後果是,淵兒的傷寒未得到及時救治,病根愈重……
而那位佈菜失手的僕人,據說被矇頭打了幾十棍子,被趕出王府。
至於那道油潑青菜,從那以後,則禁止出現在攝政王府的餐桌上。
等階尊卑,可見一斑。
……
如今,他卻這般不顧身份的、迂尊降貴地坐在她身旁,如同尋常百姓一般,不忌諱男女同席,甚至和她共用一個杯子。
若讓王府伺候的那些人看到,只怕會驚掉下巴吧。
前塵往事如幕布般兜轉,沈棠眼底的五分醉意,慢慢變成七分。
她持起筷子,夾了一塊下午煎炸的果窠,炸物冷掉沒有下午的焦脆了,但尚算溫甜,舌尖泛起的絲絲甜意,讓她心情也多了幾分暢快。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她總要努力朝前看、向前走。
“這果窠確實不錯,是棠棠妹妹下午用豬油炸的,裡頭放了棗泥和乾果,大傢伙也來嚐嚐。”
黃氏笑眯眯地打著圓場,也舉箸想夾一筷子,便看見那近在咫尺的盤子,被一隻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給端走。
黃氏面露驚愕。
餐桌上、其他人也面面相覷。
只見攝政王凌燁竟親自動手,將那果窠端到自己的面前,擋住一切欲要對它動手的筷子,夾了一塊邊角料,送,入唇中品嚐,很快,眸光微亮地讚道。
“沈姑娘的廚藝果然精湛。”
“家中趙管家的幼孫最愛這一口,沈姑娘不介意本王將這果窠打包帶走吧?”
沈棠剛浮起的、淺淡的笑僵在唇邊。
對面,沈逸風緊握的右拳,隱忍幾瞬,還是沒忍住,重重夯在桌面上,震得滿桌的餐碟、嗡嗡作響。
理智崩盤,正要起身質問凌燁此舉何意時,被一旁苦大仇深魏世子按住。
都是爺啊!
欲哭無淚的魏世子,給沈逸風遞了個哀求的眼神。
“沈兄弟,來者皆是客,這麼多人都在呢……”
不為自己,也要為其他弟兄著想啊。
為這麼一盤子點心的事,惹惱了攝政王,過兩日的秋闈還參加不參加了?
勸完沈逸風,懇切的眼神又遞給了那端然不亂的攝政王。
心裡哀嚎。
祖宗啊!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