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逆

第336章 蹊蹺

專司於我的小吏也需要忙碌其他事務嗎?

雖然心中有些意外,但夏侯惠卻也不甚在意,只是如往常那般開啟案臺上的紅漆庋具。

不過數日需要過目的案牘挺多,庋具裡竟滿滿當當的。待伸手去取,剛接觸到的時候卻倏然發現手感有異,遂稍微用力一壓。

果不其然,最表層的絹帛凹了下取。

拉過紅漆庋具一看,這才發現中間以兩塊木雕文玩(鎮紙的雛形)支撐著,滿滿當當的空間竟只是裝著表面與底部各一份案牘。

何故如此?

是有什麼說法嗎?

自從來中書監官署當值以來,不曾這種情況的夏侯惠,一時間有些茫然。

也在衡量著,要不要前去尋孫資問問。

是的,是問孫資,而非劉放或不知跑去何處的值守小吏。

自從其子孫密在遼東有了功績在身後,孫資對他的態度就變得十分親切,每每見到時他都會止步攀談幾句,哪怕是閒談“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話題。

有時候夏侯惠都惡意揣測過,覺得孫資之所以變得如此熱情,最大的緣由,是想著讓自己做書信去遼東給仲兄夏侯霸,好讓其子孫密在接下來的戰事中大放異彩(有更多機會分潤功勞),也能如丁謐那般得以封侯。

“咦?稚權竟在啊~”

就在夏侯惠斟酌的時候,門口處傳來一記聲音,待抬目而顧,赫然就是孫資。

“孫公。”

連忙起身拱手,夏侯惠剛想說些什麼,卻見孫資並沒有回禮,且視線也瞥向了門外,腳步也是不停,只是以背影留下了句叮囑。

“稚權可算來了。嗯,近日朝堂多事,稚權也應當勤勉些。”

隨著他背影消失在門外,方才不知跑去何處的值守小吏又冒了出來,同樣很沉默,只是給夏侯惠遠遠行了一禮,旋即將門扉給掩上了。

呃~

原來他方才是去稟報孫資,說自己到署了。

再度入座的夏侯惠,耷拉下眼皮,將手放在鬍鬚上輕輕摩擦著,心中細細品咂著孫資方才的話語。

縱使蠢笨如牛之人,都能聽出孫資是意有所指。

畢竟,他數日一來中書監官署是與孫資劉放的約定,孫資怎麼倏然來句“竟在啊”?

且後面還又加了句“可算來了”。

再者,近日廟堂之上並沒有什麼事情,四洲水災的賑濟已然大致得當了、泰山封禪也取消了,吳蜀也沒有入寇,何來朝堂多事之說呢?

故而,孫資是在提醒我什麼?

睜開眼的夏侯惠,將目光落在了紅漆庋具底部的那份案牘上。

最表面那份,他方才瞥過一眼落款了,是雍州刺史郭淮關乎隴西羌胡各部首領的矛盾調和與佈防安排等,與他干係不大,更不值得孫資諱莫如深。

取出絹帛一看,原來是散騎常侍劉劭所作的《都官考課法》上表。

關乎都官考課這件事,夏侯惠是大抵知曉的。

先前衛臻升遷為司空,恰巧中書監官署的中書郎有缺職,天子曹叡在讓吏部尚書盧毓推舉人選,還如此囑咐道:“選舉莫取有名,名如畫地作餅,不可啖也。”

讓他選拔人才時,不要選取有名氣的人。

對此,盧毓進陳奏言,聲稱如今“透過功績來明確地考察”官吏人才的辦法,已然廢棄很久了。而根據詆譭與讚譽來決定官員的升降任免,也是無奈之舉,所以真假混亂摻雜、虛實相互矇蔽。

天子曹叡覺得很有道理。

又為了杜絕先前的“浮華案”之事,遂詔令散騎常侍劉劭制定都官考課的辦法。

而看到《都官考課法》這幾個字的時候,夏侯惠便知道蹊蹺之處了。

緣由很簡單。

中書監執掌機要,而尚書檯主朝政庶務,職責並不相同。

如屬於庶務範疇的《都官考課法》,也應該由尚書檯轉呈給天子曹叡,沒有出現在中書監官署的道理,更不可能抄錄一份放在自己的案臺上!

所以,這便是孫資方才言行有異之故罷。

因為劉劭所作的《都官考課法》是否可行、有無偏頗之處,必然要經過公卿百官一併討論,夏侯惠同樣也是可以對此事暢所欲言的。

劉放與孫資不會那麼無聊,還多此一舉將這份上疏抄錄放在他的案頭上.......

故而,此舉必乃天子曹叡授意的。

但弄清楚此中緣由的夏侯惠,心中疑竇反而更多了:曹叡想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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