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些,頌楚想著都已經來了學校,乾脆就去上課,更何況今天還有最不能曠的課——裴承澤的課,只是她的導師作為學校的客座教授,非常貫徹“客”的定義,一般是上完就走,對於學校裡無關的事向來不太關注。
上完課她被姥爺叫回了家,晚上吃過飯,姥姥喊著她,“一一,走,陪姥姥散散步。”
頌楚應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姥爺,往常總是和姥姥形影不離的姥爺,此刻竟然穩坐如山,心裡頓時明白了,這是老兩口商量好的。
初秋的晚風帶著絲絲涼意,姥姥的手溫暖乾燥,輕輕握著頌楚的指尖,她陪著姥姥慢慢地走在花園的小徑上,靜靜等著姥姥開口。
“最近上學忙不忙?”
“還好,不忙。”
“下個月就是你生日了,今年能在家裡過嗎?”
頌楚腳步頓了頓,接著熟練地應付著,“這不還早著呢嘛?到時候再說唄。”
“到時候又要躲去哪?”姥姥一針見血。
“姥姥!”頌楚拽著姥姥的胳膊撒嬌,鼻尖卻有些發酸,她低著頭掩飾,聲音也低下來,“我沒躲…”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頌楚都不在家,最開始她沒意識她對這一天的抗拒和逃避,直到某一年她突然發覺,臨近這個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趕快離開,說到這一天她就不自覺地含糊其辭。
後來,每一年的這段時間,她都會找個地方旅遊,今年要不是因為學校這點破事,她早就溜了。
她的生日也是媽媽的忌日,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一天,也不知道這一天如何面對爸爸和姥姥姥爺他們。
頌楚從小沒見過媽媽,但是爸爸和姥姥姥爺把全部的愛給了她,頌楚總覺得他們是把對媽媽的愛和思念寄託在了她身上,她也更加能感受到這份愛的重量。
姥姥停下腳步,把她的手放在掌心,“一一,這麼多年了,該放下了。”
頌楚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投出一片陰影,她從來沒說過,但家裡人都明白這是她的心結,是頌楚心裡過不去的坎。
小時候她也會想別的小朋友一樣哭著要媽媽,大人們總說著那些俗套的藉口,告訴她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很快就會回來。
這種破綻百出的理由,在頌楚兩三歲時尚且哄得住,後來頌楚再大一些,就什麼理由都哄不住了。
頌楚從小聰明,機靈得很,頌庭徽只能實話實說,只是話說一半留一半,告訴她媽媽去世了,卻對其中的細節一直諱莫如深。
十二歲那年,她偶然從家裡的阿姨那裡聽到,媽媽是生她才離開的,爸爸還因為媽媽的離開有過隨她而去的念頭。
頌楚想追問更多的時候,兩個阿姨看到她問,突然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還不停地向她道歉,她只能佯裝一無所知,可沒過多久兩個阿姨還是因為多說閒話被辭退了。
因為這件事,頌楚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就好像是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說是因為辭退了阿姨而生氣,其實是就著這件事借題發揮,她抱怨頌庭徽獨斷專行,藉著對頌庭徽的不滿,發洩著她心裡彆扭又愧疚的情緒。
吵架也吵不出什麼結果,久而久之“媽媽”成了兩個人的傷痕,說一遍就好像把傷疤揭開一遍遍撒鹽,關於媽媽的事成了頌楚再也不願提的事,頌庭徽再也不敢提的事,兩個人都默契地避而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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