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信吃驚,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手中小草掉落在騏騏蹄邊,它垂首下來嗅過,嫌棄地撇撇嘴,別轉頭走開了。
少姝簡直哭笑不得,她撿起地上躺著的小草黃花,又採了株金銀花送到尹信手上,耐心地講給他聽:“斷腸草的黃花是成簇長的,形如漏斗,而金銀花是成對長的,有點像小喇叭。你來摸摸,看是不是?”
尹信垂首,用手挨個地辨認過,輕嘆出聲:“哦,確是如姑娘所說。”
“此外,金銀花初開發白,其後慢慢轉黃,新舊相參之際,黃白各半映襯,因得名金銀花,等你眼睛好了,保準一下就能區分清楚了。”少姝寬慰道。
“斷腸草,聽聽這名兒叫的,人吃了它,會登時沒命嗎?”尹信緊緊攥著手中黃花,心有餘悸,不禁暗想,若這株草讓他混放到了姑娘的藥袋裡,豈不是闖下大禍。
“我想想,舅舅說過,人一旦中了此草之毒,沒能及時救治的話,十有八九就會——”
“等等,傳說神農氏不就是被它毒害的嗎?”
“上古久遠,咱們誰也沒親見過,但是以此草的毒性來看,是足以叫人致命的,舅舅也曾醫治過一些誤食它的鄉里呢。”說到這兒,少姝聲音一低,“誤食還不怕,就怕有惡人蓄意用它來害人。舅舅說,這草根晾乾後碾碎磨粉,混入茶酒中,是絲毫分辯不出來的,人服食以後,藥效散發極快,初時精神亢奮,口吐異香,漸漸腹痛,昏迷至死。”
尹信聽得激動,“砰砰”連拍數下大腿,定神說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長了個與人無害的模樣,本性卻如此‘狠毒’,不如一一拔除乾淨了,省得它再害人!”
他著惱地說完,滿鋪開手,迅速摸索著,盤算著大幹一番。
少妹急忙制止:“手下留情啊,尹信哥,別看它這樣,也還是有它的用處。”
聞言,尹手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毒藥能有什麼用處?還不就是害人麼?!”
少姝摁下他的手,慢條斯理道:“這草雖內服巨毒,但拿它外用,卻是對風溼痺痛有奇效呢,喏,就像人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任何藥材在大夫眼中,也沒有絕對的毒性與藥性,關鍵是要懂得分辯運用。”
“那做大夫真是不容易,事關人命,可得分外留神呀!”
“不然呢,醫者仁心,神農氏所以被奉為藥王,世代銘記。”少姝笑道,“那麼,你還想著‘斬草除根’嗎?”
尹信嘿嘿一笑,起身作罷:“那個,我還是尋個空地練練腿腳算了,這種活兒啊,我果然是幫不上姑娘,姑娘何時採完藥,記得叫我。”
眼見尹信的大腳板挪遠了,少姝衝騏騏俏皮地吐吐舌頭,接著尋起草藥來。
騏騏不改淡定,仍是不緊不慢地挪動著,這裡嗅嗅,那裡啃啃,倒也乖巧。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山坳上方漸有大朵的雲塊聚集,草地林間升騰起淡淡涼意,很快,纖纖雨絲在他們身前身後交織拉扯起來,他們也不以為意。
少姝看看騏騏背上馱的藥袋,已足夠厚實了,便收拾鋤頭,帶它尋到尹信這邊來。
就見尹信拾了樹條權當木劍,前後左右抖落開來,樂此不疲,擺出的架勢,很像那麼回事。
想起他在陶復廬初學剛練時,拘謹慌亂,顧前不顧後,少姝便莞爾一笑:“尹信哥,你這些招式輕熟自然了許多嘛,可見功夫沒有白下!”
得此勉勵,尹信一咧嘴,兩頰鼓鼓,忍都忍不住,繼而甩著汗,腳下生風,手中變換,練得愈加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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