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少姝一個姑娘家,本就不諳各路功夫的精妙,湊合著看了半日,睏意泛起,便呵欠連連了。她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向偎在身邊的騏騏,片刻後竟盹著了,半張小臉幾乎埋到那快滿的藥袋中去。騏騏側過頭來,輕緩地將少姝的頭往上推拱著,好叫她歇息得舒服些。
眼前半明半昧之際,少姝覺著頸後淅瀝有聲,像有人把細沙撒落到她後襟子上了。猛然回頭去看,並無異樣,反覆兩次,她終於會意,輕聲試探道:“莫非——是玖兒回來了麼?”
話音未落,只覺眼前一晃,已站了位容色端麗的少女,她身著彩霞似的紅帔,正是遠道而來的模樣,再往下瞧,少姝驚異,飛快地眨巴著眼睛,什麼,這個玖兒居然打赤腳!
這是出來得有多心急啊,連木屐都來不及蹬上腳?不過,少姝尚且不敢當面問出來。
那少女一迭清脆笑聲響起:“這小妮子,竟知道是我!”
少姝忙立身,笑意盈盈:“巧了,我媽媽這幾日總是念叨你,說你來時總是聲響先聞,我便認出來啦。”
玖兒定睛看住她:“少姝,小姨沒告訴過你麼?我年紀比你大,你該喚我姐姐!”
少姝很早以前就知道這位古靈精怪的小表姐,今日得見雲姨的獨生女兒,性子果然爽利。
素喜直來直去的少姝噗哧一樂:“是,玖姐姐說得對,我11了,姐姐多大?”
玖兒滿臉得色地上前,附在少姝耳邊輕聲講幾句。
少姝蹙額細聽,不覺愣在當場,轉而狐疑地看牢這個姐姐。
“唔,好香啊!”玖兒聳聳又尖又俏的鼻頭,瞥了眼少姝的手。
“我剛在採草藥,怪了,”少姝錯愕,“這草藥香也能帶到夢裡來?”
玖兒眨眨眼,理所當然地說:“既是咱們的夢,便是咱們說了算。”
還沒看清楚,玖兒身影已移到泉水邊,歡喜地俯身下去,掬起一捧,直直撲到面上。
暢飲多時,她滿臉晶瑩地抬起頭來:“甘甜得過癮!還是狐岐山的水好!”
“是嗎,這麼甘甜也沒留住你們,一去經年呵。”少姝咕噥,她指的是自己長這麼大,才見到玖兒,那未曾謀面,僅現身於媽媽口中的雲姨就更不消說了。
玖兒嫵媚的丹鳳眼一撇,嬌媚清細的聲音中略透不滿:“才剛急急地趕回來,小妞子居然還敢消遣我!”
少姝掩嘴不及,上前緊緊握住玖兒的手來回晃盪起來:“妹妹我年紀還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玖姐姐多教我。”
玩笑歸玩笑,兩姐妹初次相見,更多是喜不自勝。
玖兒拽起了少姝,興興道:“來吧,陪玖姐姐飛覽一圈狐歧山的景緻!”
“飛?”少姝先愣一下,渴盼地確認道,清澈的眸子裡光華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