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母妃有樁要緊事，得同你說一說。”
柳蕪鳶站定在楚黎身前，待他將棗泥糕一塊塊仔細擺好，才伸手輕輕拉過楚黎，引著他一道走到一旁的座位前。
待兩人雙雙落座，柳蕪鳶仍緊緊攥著楚黎的手，似是要藉此給予自己幾分勇氣。
楚黎原本笑意盈盈的面龐，在瞧見柳蕪鳶這般心事重重的模樣後，瞬間斂去了笑容，眉頭微微皺起，滿臉皆是關切與疑惑。
他傾身向前，主動開口詢問道：“母妃，您這是怎麼了？瞧您神色凝重，可是遇上棘手之事了？但說無妨，兒臣在呢。”
柳蕪鳶垂眸，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緩緩說道：“確有要事。今兒個母妃去鳳儀宮拜見皇后娘娘，一眾嬪妃都在，談及之事關乎你的終身。”
“皇后娘娘當眾提及，說你如今已然到了適婚的年紀，皇家子嗣傳承為重，婚事斷不可再耽擱。”
“況且，眼下不也正趕上為皇子們選妃這檔子事兒麼，諸多事宜，想必不日便要有個定奪。”
說到此處，柳蕪鳶頓了頓，抬眸看向楚黎，目光裡透著幾分複雜的情緒，有不捨，有擔憂，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落寞。
她清楚知曉，這婚事一旦定下，楚黎往後的生活便會全然不同，而他們之間多年的情誼，雖說不至於就此消散，卻也勢必會因新婦進門生出諸多變數。
“皇后娘娘今兒個特意點明，稱那平樂郡主是極為上乘的人選，讓你好生考慮考慮。”
柳蕪鳶微微垂眸，抬手拿起桌上一塊棗泥糕，輕輕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起來。
她看似神色如常，實則心裡慌得厲害，猶如揣了只受驚的兔子，怦怦直跳。
可她又怎願讓楚黎瞧出自己的慌亂與失態？
只能藉著吃糕之舉，竭力穩住心神，將那些翻湧的複雜情緒強壓下去。
楚黎坐在一旁，將她的細微動作盡收眼底，心底暗自揣測，面上卻不動聲色。
須臾，他雙手暗暗使力，將自己坐著的椅子悄然挪近些，直至與柳蕪鳶的座椅緊緊挨著。
這才側過身子，面向她輕聲問道：“那母妃心裡是怎麼想的？覺著這平樂郡主，可還入得了您的眼？”
楚黎目光灼灼，緊緊盯著柳蕪鳶，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滿心期許能從她口中探知一二真心話。
柳蕪鳶嚥下口中糕餅，擱下手中剩餘半塊，抬手輕輕拍了拍衣角，撣去並不存在的碎屑。
而後坐直身子，故作鎮定，神色平靜地回道：“母妃說了不算，成婚終究是你自己的大事，往後要與你共度餘生的是你的妻子。”
“母妃只盼你能覓得心儀之人，往後夫妻和睦，琴瑟和鳴。至於這平樂郡主，或是其他哪家姑娘，只要是你真心喜歡的，母妃便沒有二話。”
言罷，柳蕪鳶再度伸手拿起一塊棗泥糕，仿若全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一般，埋頭專心吃了起來，可那微微攥緊的衣角，卻洩露了她心底的緊張與不安。
其實柳蕪鳶又怎會毫無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