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蕪鳶靜靜坐在馬車裡,起初聽聞這些言語,心尖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揪了一下,呼吸都微微一滯。
她與兄長柳歸舟自幼相依為命,本以為彼此間毫無保留,親密無間,可眼下這些流言蜚語,卻似一記記重錘,敲打得她有些猝不及防。
但不過轉瞬之間,她便深吸一口氣,緩緩平復了心緒,嘴角微微上揚,釋然地笑了笑。
曾幾何時,她滿心期許兄長能覓得良人,得享幸福餘生,如今既聽聞這般傳言,兄長若真有意白家小姐,她又何須介懷?
念及此處,柳蕪鳶緩緩鬆開原本下意識攥緊的雙拳,雙手輕輕搭在膝頭,面上神情恢復了往日的平和沉靜。
在這深宮裡摸爬滾打多年,她早已練就一顆波瀾不驚的心,外界的流言也好,無端的揣測也罷,既已無力改變,那坦然接受便是。
更何況,當下她尚有諸多棘手之事亟待處理,實在無暇分心於這些尚無定論的傳聞之上。
“鳶鳶,你可算來了!”柳蕪鳶一路隨著柳歸舟派來的心腹,腳步匆匆,神色間難掩幾分緊張與謹慎。
剛踏入那隱於鬧市的私密包廂,柳歸舟那熟悉又急切的聲音便直直撞入耳膜。
柳蕪鳶微微抬眸,看向眼前滿臉堆笑,難掩興奮的兄長,神情卻冷淡如水,不見絲毫波瀾,與柳歸舟此刻的熱忱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反差。
她徑直走到桌前,站定身形,也不寒暄,開門見山地說道:
“丞相大人,既勞您大費周章傳信召我至此,想必是有要事相商,還望直言便是,我此番出宮,著實不易,耽擱久了恐生變故。”
言語間,滿是疏離與鄭重。
柳歸舟微微一怔,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旋即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們兄妹二人,平日裡想見上一面都難如登天,如今好不容易尋得機會相聚,你非得擺出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嗎?”
“再者說,你如今可是陛下的寵妃,位分擺在那兒,深受聖眷。”
“就你平日裡受寵的程度,哪怕此番是悄悄溜出來與我見面,即便陛下知曉了,想來也不會苛責於你吧。”
雖說此番是柳歸舟暗中謀劃,命人帶著柳蕪鳶偷偷避開宮禁出宮,可在他心裡,自家妹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皇帝對她的寵溺與縱容,那是有目共睹的。
以往但凡柳蕪鳶有個小訴求,小喜好,皇帝總能想方設法滿足,這般情形下,偶爾逾矩一回,料想也不會掀起太大風浪。
柳蕪鳶眉頭微微一蹙,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丞相大人慎言。這深宮大院,處處都是眼線,保不準哪句話就會被有心人聽了去,化作把柄。”
“我身處後宮,步步驚心,行事稍有差池,丟的可不只是自己的顏面,還可能牽累家族。今日若不是你信中言辭懇切,寫得那般鄭重其事,我斷不會冒險出宮。”
她語氣冷硬,句句透著警醒之意,身為妃嬪,她太清楚這宮闈之中的暗流湧動,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引發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