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徹底亮透,灰濛濛的光線勉強勾勒出窗欞的輪廓。
院外驟然響起一陣急促而用力的敲門聲,砰砰作響,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聲音又響又硬,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蠻橫。
柳如雪幾乎是立刻被驚醒了,她心裡咯噔一下,披上外衣匆匆從堂屋裡出來。
寒氣順著門縫鑽進來,讓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她走到院門後,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栓。
“吱呀”一聲,院門開啟。
門外赫然站著李剛,他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屯裡生產隊的壯勞力,個個面色不善。
清晨的冷風吹動著他們單薄的衣角,卻吹不散他們身上那股子來勢洶洶的氣焰。
李剛的臉上是一種毫不掩飾的陰狠與得意,像是終於抓到了什麼把柄。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扯著嗓子就大聲喊了起來。
“這次你們可跑不了了!”
聲音尖利,劃破了還有些朦朧的晨光。
“我昨晚親眼看見你們偷了曬穀場的塑膠布!”
“破壞集體財產!”
“這次我看那個葉凡還怎麼狡辯!”
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釘子,狠狠砸向柳如雪。
柳如雪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心臟猛地一縮。
她強自鎮定,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帶上了顫抖。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那塑膠布是葉凡跟金虎叔說好了才拿回來的!”
她試圖用李金虎的名字來壓住對方,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依靠。
李剛發出一聲更加不屑的冷哼。
“哼,柳如雪,你少替他打掩護了!”
“金虎叔?他現在怕是還不知道這事呢!”
“這次,那小子是徹底完蛋了!”
他篤定的語氣,彷彿已經宣判了葉凡的結局。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慵懶,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從偏房的方向傳來。
“哪家的狗啊,這麼一大早就跑到別人家門口亂叫喚。”
聲音不大,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李剛囂張的氣焰。
葉凡穿著件單衣,慢悠悠地從偏房裡走了出來。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平靜地掃過門口的眾人,最後落在李剛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李剛看到葉凡出來,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
他彷彿找到了最終的證據,底氣更足。
“葉凡!你終於出來了!”
他大手一揮,帶著身後生產隊的人,根本不顧柳如雪的阻攔,直接就闖進了院子,衝向葉凡住的偏房。
動作粗暴,毫不客氣。
幾個人擠進狹小的偏房,光線頓時暗了不少。
李剛的眼睛像鷹一樣掃視著,立刻就定格在了牆角。
那裡,昨天晚上葉凡他們辛苦縫補好的那捲塑膠布,正靜靜地立著。
上面五顏六色的補丁在昏暗中依然顯眼。
“哈!找到了!”
李剛猛地指向那捲塑膠布,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
他轉過頭,死死盯著葉凡,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快意。
“葉凡,你這下還有什麼可說的?”
“人贓並獲!”
“你的膽子真是比天還大,連大隊的塑膠布都敢偷!”
“破壞集體財產,這可是重罪!”
“今天我非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葉凡看著李剛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眼神裡掠過一絲冷意。
他甚至輕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李剛,你小子可真是陰魂不散。”
“就這麼一門心思地盯著我,不累嗎?”
他的語氣平靜,甚至帶著點調侃,彷彿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場面與他無關。
李剛被葉凡的態度激怒,但他現在手握“鐵證”,懶得再跟他逞口舌之快。
他扭頭看向跟著他一起來的生產隊的人,尤其是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
“隊長你看!證據確鑿!”
“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趕緊把人抓起來!”
為首的男人是生產隊的隊長趙衛國,他一直沉著臉沒有說話,此刻目光銳利地看向葉凡。
他的視線在葉凡身上停留了幾秒,又掃過牆角的塑膠布,最後重新落在葉凡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