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咱手頭就四個銅子兒,能買半份兒嗎。”
易新忙活沒多久,兩桶菜就快速見底。
這會兒臉前忽然走過來一個要飯地,大夏天熱死個人,身上卻裹著春夏秋冬。
看著也是叫人心裡怪不是滋味兒。
昨晚易新來擺的時候,這要飯老頭便瞧見了,大老遠地聞著香氣就被饞得不行。
尋思說等他賣到最後有剩的,再去討兩口,結果也是沒討成。
沒想到這老哥昨兒差點蹲大牢,今兒還敢來的,可討口子討來的錢又不夠,只能這麼問一問。
不行就算了。
如果易新一門心思只做生意,那麼四文錢還不夠他砍竹筒子費的勁兒,甚至菜裡的鹽都佔了一文字錢了。
誰還沒個憐憫之心了,所以:
“成的,你要蠻瓜還是肉丸?”
“肉丸!肉丸!”要飯老頭大喜。
肉丸,聽著就比蠻瓜貴且多葷腥,當然是肉丸!
易新笑了笑,但是手上卻摳搜的顛勺,顛剩個半勺,再去掉兩顆肉丸。
不多不少就是四成的份量,一點兒不多給。
這年頭光景不好,若是大發了善心,只會叫人覺著你是個大善人,於是招惹來更多討口子的。
咱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咱只能量力而行。
“多謝老哥!”要飯老頭也沒因易新的摳搜而不高興甩臉子。
反而在高興吃上了,吃上了,終於吃上了。
“你都一把年紀了你喊我老哥,你這老頭,真會稱道人。”易新的刀子嘴一通嫌棄。
心裡卻在打量這要飯老頭。
那種臭不要臉的乞丐他見過不少,而這老頭沒因沒佔著便宜而甩臉子。
說明這老頭肚子裡是有尺的,多少懂點兒道理和分寸。
咱這不是缺人手打雜嘛,討口子討成這樣式,十文錢都討不來。
不如給咱賣力氣。
把自家的五畝瘠薄田改成果園的話,就需要人守著。
每月出二千銅子僱個便宜勞工,划算!
“老頭,你樂意做出力氣的活兒不?”
易新開腔問詢,一股腦兒地將大概要做啥給他講清楚。
就守著果園子就行,也能在果園子裡搭個屋住裡頭,平時就是澆澆水、鬆鬆土,最多後頭喂喂雞。
還有一天三頓飯。
老頭眨巴著皺巴眼皮,裡頭冒出來了些驚喜小光:
“真的呀,好呀好呀。”
“不過那啥,能先給咱預支十個銅子買個饃饃吃不,幹吃這麼香的菜,浪費鹽還吃不飽,嘿嘿。”
易新心想,既然答應了來做活,支十個子兒也沒啥,於是就給了。
十文能買著倆白麵饃饃的,可能也是摳搜慣了。
老頭拿著錢買了四個黑不溜秋的粗糧餅子,然後就蹲在街角泡著菜湯狼吞虎嚥。
百姓,苦啊。
易新顛著勺撈出一顆豆腐丸子撂嘴裡,香。
“爹,菜就剩點兒底子了,咱快點兒回吧。”張淑蘭怕夜長夢多,菜還剩幾份呢就等不及地想趕緊走。
免得又出事。
一回能僥倖躲過去,二回萬一躲不過去了咋辦,會死人的。
“是啊爹,剩的剛好咱自個兒當晌午飯吃,不賣了嘛。”易大山也附和。
瞅這倆玩意的慫勁兒。
倒不想想正是因著慫且怕事,這才更容易遭人欺負的。
“連豆腐都有腦,你倆卻沒有的,”易新呵斥的教訓道:
“要是能有事,昨兒個就跑不掉,好生琢磨去!”
呵斥完倆豆腐,再一抬頭,咦,蹲街角吃饃饃的那老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