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新叫好大兒帶這對兄妹倆麻溜去後山挖樹,便起身朝李寡婦追過去。
“妹子?”
“老妹兒?”
“秋雲妹妹?你別跑呀。”
李秋雲人在前面跑,淚花兒在後邊飄。
眼瞅著追上了追上了終於追上了,結果“嘭”的一聲。
鼻子狠吃一記閉門羹。
“嗚嗚……”
李秋雲好傷心啊,心臟都揪著疼。
果然不能輕易將感情寄託在狗男人身上,狗男人只會像豬一樣到處亂拱白菜。
這棵拱完拱另一棵。
世界都灰暗了。
一介婦人,還帶著幼子,孤零零的。
好弱小,好無助,好可憐,好淒涼。
李寡婦陷入深深的自我可憐當中,悽悽慘慘慼戚。
“妹子啊,那倆人是倆兄妹,是咱付工錢僱來幫忙做活的。”
“僱人做活總得管飯吧?不管飯哪有氣力做活呀。”
易新隔著門朝裡頭好聲好氣地解釋。
李秋雲這般一聽,輕易是不信的。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都將人領家裡去了,孤男寡女的,雖說也有旁人在,那不還是孤男寡女!
“咦,妹子,你這是吃的山西老陳醋,還是鎮江的老白醋?咋醋勁兒這麼大喃?”
話音忽然揪了她的心思,羞恥一下子湧吧上來。
李秋雲又羞又氣地開啟門,噼裡啪啦的就是罵他胡說八道:
“也不撒泡尿照照瞅瞅自個兒的臉盤子,鐵棍都生得比你俊俏!”
“哎呀,真吃醋了呀,嘻嘻,”易新尋思門兒開了就好,至少能溝通:
“醋勁兒這麼大,就是願意嫁咱的唄?嘻嘻。”
易新瞅著她的臉盤子,雖說都是上了年紀的,但上年紀有上年紀的成熟美。
她的臉蛋子已沒了啥膠原蛋白,近瞧面板還略微有些鬆弛下垂,加深了法令紋的溝壑。
這是歲月的沉澱,是扛起一個個擔子留下的搓磨滄桑,形成的堅毅勳章。
咱也是吃過苦的人,但咱是男人,生來就更多些扛事的能耐。
她一個婦人,要扛的事兒卻比他這個大男人還要多。
所以也會心疼她的不堪境遇。
“咱已經選好吉日了,九月初八宜婚嫁。”
“九月九也行,齋醮祈福,請村裡人喝喜酒,咋樣咋樣?”
易新不再揪著那鬧的誤會去解釋,而是直接換個主題,換被動為主動。
果然三言兩語就叫李秋雲羞得紅了臉,光顧著心頭羞恥了,哪還有心思揪著那誤會鬧著他不放。
“滾滾滾,老不正經的。”李秋雲抬手溫柔地將他往外推搡。
易新被推退了幾步,正要聽話地扭頭滾走。
李秋雲見他真有要走的意思,又趕忙一聲“回來”。
“咋啦妹子?九月八還是九月九?”易新笑得露出兩排大牙。
笑嘻嘻的等她的迴音兒。
李秋雲臊著紅臉,嘴卻仍舊牙尖嘴利:
“笑,笑你妹笑,下巴上邊一圈牙,再笑拿榔頭全給你敲了。”
“……”
“早前不是說要幫咱修繕屋頂的,”李秋雲時怒時羞,前腳刀子嘴剛完,後腳又羞答答地嘟囔道:
“過些天怕是要下雨,找空來幫咱修繕了吧,謝謝嗯……”
李秋雲住的這屋院,那一排的三間主屋,瞧著便是有好些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