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褀回到軍營之中,天色已經快到黃昏,夕陽的光亮逐漸從西邊沉了下去。
也許是因為自己在戰火中被蕭牧相救才撿回一條命來,他血脈裡總是對戰火和兵戈馬蹄聲有中莫名的共鳴,所以聽到自己終能馳騁沙場,他心裡難免有些亢奮激動。
軍營中一片忙碌,想來蕭牧的軍令應該比自己先到一步,整個軍營都為止運轉起來。自東海之亂之後,奔海城少有戰事,因此軍營裡也少有這麼大規模的整兵,一時之間,許多資歷尚淺計程車兵們顯得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在軍官的喝令和斥責聲之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橫衝直撞,不知所謂。
由於蕭褀身份的特殊,那些高階的將領不過是看了看蕭褀,都是聰明得很,徑直從他身邊路過,就像沒看見他一般,既不用給蕭褀臉色,也不怕被人說特意給他優待。
蕭褀偏生不領這個情。迎面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蕭褀快步跟上,也不管那人是去幹什麼,幫他托住一個看起來很是沉重的箱子,想必是什麼軍需物資。那些將領自然樂得看見蕭褀主動參與,省得讓他們為難,也不多話,只是喝令著蕭褀身邊那人,催促著他趕緊些。
“曾涵!笨手笨腳的,還不麻利點!”
曾涵連忙點頭,加快腳步,扛著箱子就往前走。等到離開那將領的視線,曾涵才挑了挑眉毛,看著蕭褀問道:“蕭少爺也有閒心來做這些苦工?可別把腰扭到!”
曾涵與蕭褀年紀相仿,在軍營內資歷也很接近,少年人總有這些攀比的心性,因此他一向與蕭褀不對付,蕭褀也早已習慣,不願理會。
見蕭褀不出聲,曾涵只是冷哼一聲,和他兩人一同扛著那箱子,不再說話。兩人將東西搬到輜重營,蕭褀也不跟曾涵言語,直接扭頭就走,曾涵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他看著蕭褀默然離開的身影,不由得暗暗咬牙咒罵。
蕭褀向庫房的方向走去,想看看還能幫上什麼忙。他還特意挑了一條人少的道路,因為他的身份可謂人盡皆知,不過“義子”的身份實在尷尬。軍營裡不似王府,自有一套執行著的潛規則,在別人眼中,頂著這個名頭,既不能明著作威作福,又不能聽人擺佈逆來順受,就屬於那種巴結了沒有,得罪了麻煩的人物,在莫名的揣測和嫉妒心理影響下,他在軍營裡難免受到一些異樣的目光,從人前走過,那種被注視和背後議論的感受讓他很是不快。
不過他始終冷著一張臉,不多辯解也不多生是非,除了像少數曾涵這種鍥而不捨找蕭褀不痛快的人,大多數人都不會與他親近或生怨,大多都是遠遠躲開他。
因此蕭褀甚至不自覺地常與曾涵接觸,哪怕他時常對自己冷言冷語,或是陰陽怪氣地譏諷,有時候兩人各自不服,還動起了手。兩人被訓誡了幾次,依舊是樂此不疲,不時板著一張臉出現在曾涵面前,有意沒意地故意招惹他。蕭褀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這麼“賤”,但至少這人能喚起蕭褀心中的爭鬥心,抑或說是生機,不像其他人遠遠避開,對自己不冷不熱,死氣沉沉的模樣。
而王府內,下人們也與他保持著距離,相比這個時刻冷著臉的少爺,下人們更喜歡蕭瀅兒和蕭亦瀾這些喜歡鬧事的祖宗,雖然總讓他們頭疼不已,但都與下人親近,也更好說話。
因此不論在王府還是在軍營中,蕭褀大多時候都是形單影隻的存在。在這樣的環境呆久了,難免有些鬱悶和陰沉。
蕭褀低著頭走著,突然瞥到腳前冒出一個影子,夕陽之下,拖成長長的一截。他抬起頭,鄭方那張鬍子拉碴的臉映入眼簾。他手裡還拿著兩根木棍,衝蕭褀笑了笑,嘴唇上的鬍子微微聳動:“來練練?”
蕭褀環顧四周,周圍還有一些來來往往計程車兵,不時打量著蕭褀和鄭方兩人。
“在這?”
“你什麼時候還關心別人怎麼看了麼?”鄭方依舊笑著,將一根木棍拋給了蕭褀。
蕭褀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幅幅畫面,裡面是陣陣烽火,隱隱傳來兵戈馬蹄之聲,一切思緒都拋到腦後。他心頭一動,接過木棍,沉腰蹲馬,是槍術中很常見的起手式。
鄭方也隨意地擺出架勢,還騰出一隻手,向蕭褀招了招手。鄭方時常將蕭褀拉來,教授他槍術,也不知是不是很受了蕭牧的囑託,但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徒弟,抽的空來就要來收拾他一番,然後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蕭褀,捋著鬍子哈哈大笑。想必是出征之前,他特意來敲打敲打蕭褀。
蕭褀此刻心無雜念,以棍代槍,向鄭方猛地襲出,招招凌厲,發出了“呼呼”的風聲。鄭方臉色不變,揮舞著手中的長棍,就像織成一張棍網,將蕭褀的攻勢全數擋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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