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整個大殿再次安靜下來,只有些許沉重的喘息聲,嚴曙跪在地上,絲毫不敢動彈。半晌後,葉暮山默默嘆了口氣,坐回位子上,將刀丟還給穆長笙,似是有些疲憊地擺擺手,說:“今日起,撤去嚴曙帝都守備一職,念其為皇室效力已久,調任長音谷宣撫使,限其於十日之內到長音谷報道。”
嚴曙沉默片刻,方才叩首謝恩:“謝陛下。”
葉暮山示意群臣退下。馬平川顯然還有事想要說,但瞧著葉暮山的臉色,實在不便再開口,也只得告退。
整個金鑾殿上只有葉暮山身後的一干太監和宮女,還有一旁執刀而立的穆長笙。葉暮山揉了揉眼睛,臉上表情有些無奈,全沒有之前的威嚴:“師兄你怎麼看?”
“回陛下,臣只是禁軍統領,不宜妄議朝臣。”穆長笙答道。
葉暮山笑著說:“我問你就答,何必總是這般拘謹了。”
“葉衡秋此行,目的就是示威,硬要阻攔,怕會生事。”穆長笙木訥地答道,如木頭一般站立不動,聲音也淡得毫無波瀾。
葉暮山哼了一聲,道:“我自然知道,只是實在看不慣馬平川這群傢伙,人還沒到,就打算開啟城門迎進來,生怕得罪了慕州。這種人只知道結黨營私,衷心於權術之道,只盼著能牢牢抓住位子,卻做不出什麼實事。”
“僅僅動個嚴曙,可改變不了這種狀況。他還能任宣撫使,陛下是手下留情了。”穆長笙語氣平淡且直接,朝中群臣恐怕沒有一人敢如此和葉暮山如此說話。
但葉暮山絲毫不怒,反而習以為常一般,笑道:“一個嚴曙自然不夠,把這馬平川和翰親王都收拾了恐怕也無濟於事,這種風氣已然根植在我隆元王朝的官場之中。我還需要時間。”然後他眉頭微皺,接著道:“就怕這些傢伙不會給我這麼多時間了。”
穆長笙道:“陛下若擔心葉衡秋,我可以去幫陛下將他殺了。”
葉暮山笑笑:“那第二天他的人就要圍我這金鑾殿了。師兄手下的禁軍,可擋得住這慕州五千輕騎?”
“不成。”穆長笙老實地搖搖頭,“除非再加上帝都守備軍。陛下是故意拿下嚴曙,就是想要他手中的兵權?”
葉暮山如同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笑出聲來:“幾千守備軍能起什麼大用,你忘了他後面還有三萬主力,正奔赴皇城。對他們來說,區區禁軍和守備軍都是螻蟻般的存在。拿下嚴曙只是因為我看他不爽,只可惜我有勇氣拿下他的烏紗帽,卻沒膽子作出和他不一樣的決定來。”
穆長笙默然。葉暮山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衝身邊一個貼身太監說道:“朕命你去京兆尹府傳令:平南王世子憂心國事,馳騁千里勤王,借道皇城情有可原,故特許慕州全軍入關,於皇城內休整,輜重、給養,京兆尹府一應供全。”
太監應了一聲,先行下去了。葉暮山叫住他,又說道:“安排妥當後儘快回來,別與其他人攀談,有人探問朕的情況,一概推說不知。”
穆長笙目送太監遠去,問道:“陛下尚有心事,是在擔心什麼?”
“我怕馬平川這幫廢物為討好葉衡秋把我給賣了。犒勞勤王軍士本該皇帝出席,只是,暫時我還不願見這位族弟呢。”葉暮山輕輕說道,“若日後見面翻了臉,豈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