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雪清晨一起,心中鬱結始終揮斥不去,便來到練功房裡練劍,一直練到正午。剛走出練功房的大門,便在門口碰見了陳燁。陳燁顯然正是在等她,一見柳清雪出來,他便上前行禮,道:“小姐,老爺有要事相商,還請移步融雪苑。”
“融雪苑?何事?”柳清雪有些好奇。
陳燁始終低著頭,不正視柳清雪的臉,答道:“老爺自會向小姐說明。”
融雪苑是柳家家主處理公文的別苑,柳清雪只在小時候去過。她聽父親要自己去融雪苑,心下頓時有些好奇,便點點頭,跟在陳燁的後面。
她本以為陳燁一路上會旁敲側擊地問她些問題,抑或因昨日自己和父親關係緩解而對自己態度突變,卻發現陳燁只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著,目光低垂,顯得心不在焉。柳清雪倒樂得清淨,也不開口。
到了融雪苑,柳清雪最先看見的便是院落正中央一棵雪松,冬雪給樹梢鋪上一層白布。它似乎已有百年的樹齡,樹幹粗壯足要三四人環抱。柳清雪想起幼時在這棵書上攀爬的情景,母親和父親一同站在主廳門頭,面帶笑意地看著她爬上爬下。
當年他們站立的位置,只剩下柳嶽雷一人。
柳清雪垂著頭,隨陳燁走進議事廳,原本站在門口的柳嶽雷也轉身進門,坐在了正中間的主位上。陳燁走到柳嶽雷身側站立,而柳嶽雷則招呼著柳清雪在自己身邊坐下。柳清雪卻不習慣與父親靠得太近,便在他下首兩個座位外坐下。
柳嶽雷也不著惱,嘆道:“我知道你一向對我不滿,昨日你母親去世,我又被要事耽擱了,沒能見她最後一面,你也怨我,我沒有什麼藉口。但如今柳家的生死存亡繫於一線,還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些事影響了選擇。”
柳清雪聽到什麼“柳家存亡繫於一線”這般說辭,心中又開始冷笑,言下之意便是為了柳家的存亡,所有人都可以犧牲,包括母親,也包括自己。她本來對父親稍好的印象頓時又跌入谷底。
柳嶽雷卻沒注意到柳清雪表情的異常,繼續說道:“濱遠之前在北荒原發現的武器,我們已經證實是雲州所有。他們對朔州,對柳家有什麼企圖我們還不得而知,但北荒原一戰,我們已然站在了雲州的對立面。你也知道,雲州衛國公軍力強盛,雲海鐵騎揚名天下,如今以一敵三仍能保持平局,若雲州將矛頭指向我北境,那柳家絕無招架之力。”說著,他悄悄打量著柳清雪的表情。然而柳清雪臉色不變,彷彿全然事不關己。
他只得繼續說道:“所以,這般境地之下,我們需要一個立場相同的盟友,共抗雲州才有生機。然而柳家既非諸侯,與諸侯之間又無什麼交情,與別人結盟,總會讓人信不過。所以……”
柳清雪打斷他:“所以要用我,作為談判的籌碼?”她聽得半天,心中越發清明,怒火卻也越發旺盛。依舊是那般說辭,卻是在母親去世的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想把自己賣出去。她的話也因此透露出咄咄逼人的寒意。
柳嶽雷見她反應如此之大,頓時有些慌張。他連忙解釋道:“這怎麼能叫籌碼呢?你已經到了找夫家的年紀,又有什麼人能夠勝過貴族子弟?如今柳家雖家境也算殷實,卻也不能與諸侯相比。若能嫁入諸侯貴胄門下,你日後錦衣玉食必不成問題,又還能幫柳家上下一個忙,柳氏的地位也可大大上升,何樂而不為?我也想過了,清州奔海城成紀王膝下兩子,都一表人才,和你正是郎才女貌相配……”
柳清雪不禁冷笑道:“連一面也沒見過的人,也敢說一表人才?”她語帶嘲諷,柳嶽雷卻以為柳清雪動心了,連忙說道:“這也不打緊,他兩個兒子,你中意誰都可以,就算你實在不滿意,我們也可以再商量。”
“你真是為我考慮得周全啊!”柳清雪怒極反笑,笑容更透出森森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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