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纖茹坐在面海堂之上,蕭亦湛坐在她身旁。堂下是一個屬下彙報著前線的戰況。
奔海城損失慘重,在葉衡秋的助力之下才獲得慘勝,蕭祺甚至戰死。而蕭牧還決定再次派兵,和葉衡秋一起進軍雲州,也讓他們很意外。
蕭亦湛擺擺手遣走士兵,然後他又轉身看向李纖茹:“父親要再調兵相助葉衡秋,似乎是對葉衡秋評價很高。”李纖茹愁眉不展,突然發覺蕭亦湛臉上有不服氣的神色。葉衡秋比他年長不了幾歲,這小子可能是生出了攀比的心思。她頓時笑了出來,壓抑的心情也舒緩了些:“你呀,這麼大人了,還是孩子脾氣。只是不知道你父親此去,需與這葉衡秋共同行軍,慕州兵力雄厚,也不知這葉衡秋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說著,她眉頭又皺了起來。
“沒事的,就算葉衡秋是個水貨,父親也身經百戰,也不會出事的。”蕭亦湛安慰著李纖茹。李纖茹知道蕭亦湛所說和自己的擔心不是一回事,但她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便衝蕭亦湛笑了笑,表示認同。
“母親,還有一件事……蕭褀的屍身尚未找到,沒有骸骨,該如何辦理後事?”蕭亦湛猶豫了一下,問道。李纖茹待蕭祺遠不如對親生子女那麼親近,但他終歸也是在自己眼前長大的孩子,聽聞他的死訊,還是有些傷感。
“褀兒這孩子,當真是命苦。”她用手撐住額頭,輕聲嘆道:“他雖未生在王府,總歸是王爺的義子,又為王府而死,後事總該操辦得體面些,就按王府後人的禮節,置個衣冠冢吧。”
蕭亦湛點點頭,看著李纖茹有些消瘦的臉頰,安慰道:“這些事母親不用操心了,還是早些休息吧,別太勞神。前些日子亦瀾的事,母親幾夜沒有休息好……”
李纖茹擺了擺手,笑道:“奔海城裡還需要你上下操持,就別跟我一個老婆子浪費時間了。你去忙吧,我沒事的。”蕭亦湛接手事務幾個月了,才逐漸熟練起來,看上去仍有疲憊之色,李纖茹不願過多耽誤他的時間。蕭亦湛輕嘆一聲,便走出面海堂。
蕭亦瀾已經失蹤兩個多月了,奔海城上下被翻了個遍,卻沒找到他的蹤跡。蕭亦瀾在城裡經常跑進跑出,弄得城裡很多人都認識了這位二少爺。有一個商家聲稱在兩個多月前在城西見過蕭亦瀾和他一個玩伴一起,鬼鬼祟祟的樣子。李纖茹遣人去仔細搜尋過,依舊一無所獲。長此以往,她心裡也越發焦慮,一頭黑髮竟開始有些斑白。今日蕭褀的訊息傳來,更是雪上加霜。李纖茹心中鬱結,便盤算著去尋蕭瀅兒,不管心情如何陰沉,那丫頭總能想辦法撒下些光亮。
她去尋蕭瀅兒,卻不往她的住處或學堂走。今日蕭瀅兒沒有功課,又被禁止出王府,想必是又在王府裡到處閒逛了。她問了幾個僕人,問清蕭瀅兒的位置,便直接往那邊去了。
蕭瀅兒此刻正坐在一處高牆上,衣服有些髒亂,她也全不在乎,望著遠處瀝雲港裡熱鬧的景象。曉汐等一干侍女都被她留在底下,不過她們似乎也已習慣了這種情況,並不怎麼著急,曉汐還有些隨意地蹲坐在地上,手撐下巴,眨動著長長的睫毛,一雙眼睛帶著笑意看向蕭瀅兒。曉汐本只比蕭瀅兒年長兩歲,也是少女心性,蕭瀅兒雖頑皮得很,但終歸只是頑劣一些,和侍女們處得倒是很好,而與曉汐更與她關係最好。蕭瀅兒和曉汐講述著自己看見的瀝雲港,還眉飛色舞地比劃著,曉汐在下邊認真地聽著,身後突然傳來李纖茹的聲音。曉汐連忙起身,端端正正站好。
蕭瀅兒扭頭看見母親對她招手,便興沖沖地應了一聲,然後在高高低低的屋牆間攀爬,逐漸接近地面,李纖茹看得有些擔心,連連囑咐她小心些。蕭瀅兒兩步從一處長廊的階梯上蹦下,剛好落在李纖茹身旁。
李纖茹似寵溺似責備地摸了摸蕭瀅兒的頭:“你在這幹嘛呢?”
“看看瀝雲港唄,二哥還答應帶我出去玩來著,結果人都找不著了。”蕭瀅兒雖然以抱怨的語氣說出,但李纖茹聽出話裡隱約也還有擔憂的意味。
李纖茹認真地看著蕭瀅兒,道:“你二哥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回來的。”蕭瀅兒重重點頭。
看著蕭瀅兒憂慮的神情,李纖茹忽然想起蕭祺,多少他也算是蕭瀅兒的兄長,她猶豫著是否將此事告訴蕭瀅兒。
“娘,你怎麼了?”蕭瀅兒歪著腦袋看向李纖茹。
李纖茹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想著日後再說,笑著道:“沒事。你不去做功課,又來這胡鬧。曉汐你也是,叫你幫著管管瀅兒,還任由她調皮胡鬧。”
蕭瀅兒身後的曉汐向李纖茹行禮後搖了搖頭,笑道:“小姐要做的事,曉汐一個婢子哪裡管得住。若是曉汐話多了,小姐可要找夫人訴苦了。”
李纖茹看著活蹦亂跳的蕭瀅兒,雖責備了兩句,嘴角還是忍不住地上揚。兩人漸漸走遠,曉汐等侍女跟在後面,長廊下,突然有一個黑影一閃而過。落在最後的曉汐轉過頭,皺了皺眉,神情有些異樣,但旋即回過頭去,跟在蕭瀅兒後面離去了。
長廊之下,緩緩走出一個農夫打扮的年輕人挑著一根扁擔,兩端的木桶卻似乎輕飄飄的不見重量,隨著他的腳步一上一下地搖晃。他一邊走,一邊看向遠去的眾人,露出淡淡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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