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坐在鏡前,兩眼稍顯呆滯。今日她雖多賴床幾刻,卻並未睡好。
最近有些過於缺覺了,她打著哈欠想,腦子都轉不靈光。
“夫人,今日一大早主人便出去了,連早膳都未用呢。”
鏡中映著的,是梅香執著梳子的手輕輕地自她的頭頂滑至髮尾,竹影安靜站在一旁,仔細盯著梅香的動作,手指對著空氣有樣學樣地模仿著。
本還有些愣怔的蘇羨突然綻開一個輕巧的笑,惹得梅香好奇:“夫人可是方才想到了什麼趣事?”
“是呀。”蘇羨開口,“我想起之前,你每日早上跑進來都會先說一句‘主人一大早便出去了’,我還以為時間倒流了。”
梅香也跟著露出笑來,“現在夫人和主人關係親近多了。”
蘇羨彎了彎唇角,眼睛看著面前匣子裡江渙送的那對耳墜出神。親近大約是不算的,但終歸是變得熟悉,這份熟悉讓人感到不安。
但仔細一想,他們似乎連熟悉都算不上,除了江渙的名字和官職這些擺在明面上的東西,其他的她好像什麼都不知。
一個人方方面面資訊如此乾淨,反倒顯得很有問題。不過假的終究是假的,如果這些都是他的偽裝,她相信他一定會在不經意間露出馬腳。
快了快了,這個時機一定就快到了,蘇羨沒什麼精神地暗中給自己打氣。
胃中似乎還殘留著半夜吃下的那半個包子,她又想起梟狀似無意把紙包遞給她的樣子。
不知道他今日能不能盯出點什麼。
梟慢悠悠穿過剛剛從睡意中甦醒的一道道街巷,眼裡張望著各樣的小吃,伴著一個個小攤前嫋嫋蒸騰的熱氣前行,腳下偶爾踢著路上的石子,顯得十分閒適愜意。
今日的他沒做任何偽裝,一張清俊的少年面龐,嘴角噙著一絲淺笑,帶著些孩子氣的俏皮。
他低頭將腳下的石子又往前踢了一小段,石子滾在石板路上,發出一連串的碰撞聲。
他眼睛一直盯著滾動的石子,心思卻在自己的側後方。
他知道有人正跟著他。
但他並不打算處理,繼續旁若無人地慢慢向目的地晃去。
江渙坐在稍顯昏暗的屋中一角,默不作聲整理核對著倉庫租稅記錄,又極仔細地按規定抄錄著。
這項工作過於瑣碎繁雜,常會記得人頭昏腦脹,江渙卻做得認真,如在司門司一般,仍是最勤勉的一位。
風翎輕手輕腳走到他身邊,遞上水的同時悄聲道:“主子,有信兒遞回來了。”
江渙接過水杯,摸到杯底的紙條,藉著衣袖的遮掩展開掃了一眼,其上內容簡短,一瞥過後他便又將其團起,藏於袖內。
“江主事,今日又要多留些時間嗎?”
屋內其他人漸漸散了,正起身收拾的一人向他搭話。
“今日公務已畢,無需多留。”江渙笑答,也從案前起身,隨著收拾起面前公文。
與他說話的張姓大人習以為常地將手中公文理好後置於案上,“那就有勞江主事將我的一同歸檔了。”
“舉手之事罷了。”
江渙又與他笑著客套兩句,待其離去後,拿起了自己面前以及張大人留下的公文,翻看著往檔案館的方向走去。
“我的調令向上追溯到了丞相?”江渙低聲開口,問跟在身後的風翎。
“其上確有丞相的印。”
“這說明不了太多。”江渙神色未動,“現在朝野大小事務都要經丞相之手批閱,再往下查兩級,或許才是真正與此事關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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