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收回為江渙擦拭唇角的手,驚異地發現一件事,江渙的臉沒有變紅。
這不太對,蘇羨暗忖。
倒不是她過於自戀,覺得自己容色傾城,江渙必須看到就臉紅。只是按照往日他被多看兩眼就害羞的樣子,現在他們這樣近距離接觸,他卻能無動於衷地不轉開視線,這很有問題。
一個人的行為習慣產生異常,必然是發生了什麼。
難道昨日進他書房一事被發現了?
蘇羨內心有些惴惴。
她看向江渙,他的呼吸已平穩許多,唇色也不再那樣蒼白嚇人,但看上去仍有些憔悴。
他微闔雙眼,閉目養神,似是感受到她的視線,輕輕抬起眼皮回看,牽動唇角向她笑笑。
一個他慣用的溫暖的笑,看不出什麼問題。
他應該沒發現什麼吧。
況且就算他發現有人進書房,也不會直接懷疑是她吧。就算猜到是她,也不會覺得太過奇怪吧。畢竟她扮演的可是賢妻,進一下丈夫書房怎麼了。
她自信,只要沒被他看到自己半夜穿著夜行衣在屋頂上如履平地竄上跳下的模樣,就都能圓過去。
可那會是因為什麼呢。
難道是因為食物中毒生了她的氣?可他看上去一未發火,二未冷戰,也不大像。
“夫君現下雖已服了藥,但今日還需多加歇息,我就先退下了。”
蘇羨見他精神不濟,腦中雖還納悶著,但自覺不適宜繼續賴在此地,柔聲細氣與他道了別。
看著他身體不適還勉力在她面前維持笑顏的模樣,蘇羨希望只是自己多慮。
暮色漸濃,為了回報當初自己生病之時江渙的照料之情,也是出於一不小心給他喂中毒了的愧疚之意,蘇羨決定親自下廚,順便再探一探江渙是否有異。
她信心滿滿進了廚房,不消片刻便傻眼。
她其實是有些廚藝在身的,只是她的廚藝僅限於在科技加持的現代化場景中,而在此地,她怕是連飯都蒸不熟。
於是親自下廚變成了蒞臨指導,她交待了幾樣清淡的粥菜,要廚房一定盡心。本就知道自己犯了錯而擔驚受怕的廚子點頭如搗蒜,聽聞自己只是被罰月俸後又感恩戴德,瘋狂誇蘇羨是神仙下凡在世菩薩,聽得她直起雞皮疙瘩。
受不了這種架勢的蘇羨吩咐過後就快步逃離了廚房,真不容易吶,她想。下面的人被扣工資還得感謝自己沒被開除,原來不知不覺間她也成了發號施令的上位者。
但還沒同情完別人,她想起自己的處境也沒好到哪裡去,畢竟,她是用命幹活。
可是,她才為一個自己要刺殺的物件落了淚。
當他那般虛弱地躺在床榻上,連笑容看上去都變得破碎時,她感到不適,一種複雜的情緒滿溢,如水決堤。
她分得清其中的一些,緊張、擔憂、迷惑,卻也有些情緒分不清,那種讓她感覺一顆心又酸又脹的是什麼呢。
憐憫?
以及恐懼?
大概是吧。
他脆弱的樣子讓她彷彿看見了在不遠處等待他的瀕死模樣,讓她看清了她的猶疑。
她不想殺他。
原來這份猶疑一直在,她原以為自己早就接受了現實,在努力完成這份任務。原來不過是自欺欺人,調查是為了拖延的權宜之計。
距離最後期限不足兩月。
最近一直縈繞心頭的焦躁又逐漸蔓延。
她明明就在院中,越感覺好像透不過氣,她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試圖尋找更開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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