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風翎的聲音響起,“夫人那邊派人來請您用膳。”
江渙側頭向窗外望去,原來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暗。
面前擺著的幾道菜一如往常滋味鮮美,蘇羨卻吃得心不在焉。
比預計的時間晚了近一個時辰,梅香仍未歸來。
她知梅香雖進影刃閣時間不算很長,但多少有傍身功夫,或許只是蘇昌輔回信耽誤了時間,沒準那個老傢伙又喝多了也說不定,可心下還是有些不安。
面前的一碟筍青翠可人,她夾了兩次才堪堪夾起一片,遞送到唇邊,卻是又怔愣一秒後才咬了下去。
這副模樣落在江渙眼裡,生出了另一層意味。
他一直派人盯著與夫人接頭之人,自然清楚今日她曾去過那處酒坊。
不知二人曾說了些什麼,回來後她便變了模樣。
思及此,他眸子微暗,莫名有些牙酸。
昨夜的晚風和煦,她捧著酒盞,眼中微漾的波光卻比瓊漿更醉人。
那時他覺得他們離得很近,她被風揚起的髮絲彷彿能在他的頰上帶來癢意。她娓娓道來之時讓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卻獨獨讓他忘記了她的身份。
也不單是昨日,這些天的相處時常讓他忽略這點,大概是因為她演得太好,讓他竟真的習慣了自己有個夫人。
在他的面前,放著一道蜜姜豉,他注意到自她送他一隻糖人之後,用膳時時常會多出一道滋味甜蜜的菜品。
最近他吃了太多的糖衣,以至於常常忘了後面潛藏的危險。
可是,她這樣的靠近明明就成功地讓他放鬆了警惕,不論她的任務是什麼,現在的狀況都對她有益。
她為什麼突然收走了這份溫暖,又多出了曾經的疏離?
他抿直了唇線,筷子幾次路過那道蜜姜豉,卻終究是沒有伸過去。
蘇羨顧不得注意江渙,腦中一遍遍回想自己寫的那封信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可是一個字一個字想過了幾遍,她確定自己沒寫什麼危險的內容。
她主要內容是表示如果信州那邊的人回來了,希望能給她一個聯絡方式;另外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梟最近是不是在執行什麼別的行動,畢竟上次蘇昌輔答應幫她問一問梟的行蹤。
任務受阻,她作為任務直接責任人向上級要點幫助有問題嗎?完全沒問題。
梟能回去組織打探信州那人的狀況,她不方便離開,要個聯絡方式想拿第一手資訊有毛病嗎?一點沒毛病。
既然如此,梅香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她沒什麼胃口,早早擱下了碗筷,此時江渙也已用完飯。幾個僕從上前收拾,江渙注意到了她不時向外看去的眼神。
他這才注意到有什麼不對,她身邊那個話多的丫鬟看樣子沒在她身旁。他簡直為自己的遲鈍心驚。
正在心焦的蘇羨聽到此刻非常不願聽到的一句問詢:“夫人,怎麼不見你身邊那個叫梅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