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翎下意識反駁,過往兩個月的記憶如被風吹起的書頁,在腦中迅速嘩啦啦翻過。
“可能……”
後半句話的語氣已經從不屑變成了猶疑,說完之後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主子最近一些讓他捉摸不透的舉動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一拍腦門,跟著重複:“我這個榆木腦袋!”
霜藜神秘兮兮地笑起來:“如果不出我所料,主子今晚和蘇姑娘的關係一定能邁出一大步!我剛才可是幫主子說了很多好話。”
蘇羨抱著茶杯坐在桌前,屋裡靜得落針可聞。
霜藜說的話在她腦子裡繞來繞去:
“主子這幾日情緒一直都不大好,是因為擔心你呀。”
“姑娘你昏迷的時候,主子他茶飯不思。”
“方才包紮完我去向主子彙報,他一聽你急匆匆出去,我話都沒說完他就追出去找你了。”
“我們主子以前不這樣,他一向都很沉穩的。”
蘇羨有些口乾舌燥,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水。手裡的水杯剛一放下,沉穩的江渙就提著茶壺替她重新倒滿。
她注意到了他眼下的青黑,藏於長睫投下的陰影裡。
“蘇姑娘找在下有何事商議?”
江渙的語氣並沒有太大變化,蘇羨不知為何突然就能從其中聽出點掩不住的疲憊來。
她低頭去翻自己的荷包,再看向他時手心裡多出了一件小東西。那件東西緊緊攥在她手中,跨越桌面落在他面前,發出短促的脆響。
“你心情看起來不大好。”蘇羨的眼神落在江渙臉上又很快跑開,“吃點甜的。”
江渙低頭去看,一個皺巴巴的小紙包映入眼簾,像被時間吹乾的枯葉。
他找到包裝的邊緣,手指輕輕揭開一角,拉出了幾道琥珀色的絲線,顫巍巍懸垂在油燈的光暈裡——是一塊已有些融化的飴糖。
蘇羨的臉微微發燙,伸手去奪:“放得有點久,還是別吃了,有機會我再買……”
江渙的指尖靈巧地躲開她的手,下一秒飴糖已被送進嘴裡。
黏糊糊的甜在舌尖和上顎橫衝直撞,把他心裡那點晦暗難明的酸澀撞出了腦海。
她總是一個人就能將事情處理好,每當他趕到時都已經不被需要。
他以為自己無足輕重。
原來她會注意他的心情。
“很甜。”
江渙唇角翹起。
燭芯爆出小小的噼啪聲,在他腦中成了千萬朵煙火的模樣。
幾根斷裂的糖絲落在了指尖,他卻不覺得這擦不去的粘連感煩人,就連那褶皺磨損的油紙看起來也別有一番美感。
“你喜歡就好。”
蘇羨看到他唇邊的笑意,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
“還有一事,”蘇羨問,“你可否能幫我找一套護衛的衣裳?我想之後的路上還是男裝方便些,就像霜藜那樣。”
江渙的笑凍在唇邊,腦中的煙火齊齊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