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動作一滯,又沉默著與江渙的腰帶較勁。
她將腰帶從他胸前繞過的動作看起來氣勢洶洶,實則輕柔無比。待腰帶在他胸前交叉成結,蘇羨冷著臉背過身去,用這條臨時的繩索將兩人連線在一起。
“夫人……”
江渙再次開口,伏在她背上讓他對身下骨肉的嶙峋感受得愈發清晰。
原來她比看起來更加瘦削,想來受了不少苦楚。思維的混亂讓江渙有些無法連貫地思考一些事情,但記憶中的一些片段卻零落的變清晰。
他想起在客棧偶然看到的她背上層層疊疊的傷痕,想起她肩胛上還未愈的凹陷與青紫,抵著他胸膛的堅硬骨頭就像一根粗壯的刺,生猛地扎進心口上。
江渙掙扎了一下,思索著如何更好地組織語言。
“閉嘴,不想聽。”
蘇羨的語氣冷硬而堅決,無視了他那些毫無意義的話。在感受到他的動作後,低頭再次加固了繩結,確保背後的人不會輕易從她的背上掉下去。
她趴伏在崖邊,伸長胳膊用長刀的刀鞘小心翼翼地挑起被她看中的野藤。
蘇羨扯了扯藤條,發現還算結實,輕舒一口氣,微微側頭對著身後人道:
“如果想替我節省些力氣,就待在我背上不要亂動,我不確定這條藤蔓能支撐我們兩人多久。”
她將長刀掛回腰間,左手把著藤條,右手握緊短刀,突然將聲音拔高几分:“既然不是馬上就會死,就不要說什麼來不及。說不定運氣不好的話,在你毒發之前,我們兩個就先一起摔死在這裡了。”
河流在山谷中迴盪的咆哮吞沒了江渙回應的聲音,但他的頭髮在輕輕掃過蘇羨的面板後,頭溫順地伏在了她的頸側。淺淺的呼吸落在蘇羨的面板上,帶來不易察覺的癢意。
蘇羨腳掌推蹬巖壁,順著藤蔓向下攀爬。山岩似乎與河流的奔騰共震,從她的腳下傳來一陣陣細密的顫音。
她全神貫注地試探每一處落腳點,在無數次與撲簌下墜的山石擦肩中尋找出能容納他們幾息的安定。
行程過半,蘇羨剛從巖縫中拔出短刀,搜尋著下一個適合將其釘入的地方。肩頭初愈的傷口似乎因不知哪一次的撕扯中又有了開裂的跡象,在與衣料的摩擦以及汗水的醃漬中火辣辣的痛。
她的腳尖在身下一處凸起的山石上點踩幾下,沒察覺異常後又緩慢地將整個身體的重心向新的落點移去。
細小的裂痕在她腳下隱秘地出現,開裂的聲響藏在山谷中迴盪的河水嗡鳴中,歪歪扭扭切開這塊石頭與整個山體的連線。
“啊—”
猝不及防的急墜將心臟高高拋起,蘇羨下意識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身體如一隻壞掉的鐘擺,附在藤蔓上左搖右晃,難以自控地撞向巖壁。
蘇羨握著短刀的右手幾次掙扎著要砸進巖縫,卻總是徒勞地在堅硬的山石上留下一道淺印。
江渙昏沉的意識被劇烈的搖晃喚醒,他的右臂早已沒了知覺,左手在搖擺中費力地摸索劍柄。
他閉上眼睛,企圖用緊擰下壓的眉心擠出視野中那些模糊的虛影,事實卻不盡如人意,只能盡力在眼中重疊的如霧似幻的輪廓中分辨一二——有一星綠意在視線中飛閃而過,他希望那是巖縫中探出頭的生命,而不是他眼花出現的斑點。
“我真是個烏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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