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身影被火光拖長,搖搖晃晃將江渙圍住。
霜藜收回搭脈的手,臉色愈發難看。
“這毒的解藥,當真只能在興安找到嗎?”蘇羨不甘發問。
霜藜點點頭,有些為難地看向意識又已有些昏沉的江渙。
“夫人,”她壓低聲音道,“主子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就算在三日內能找到解藥,他的身體也會因毒侵肺腑而損傷根本。時間拖得越久,損傷越大。”
焦躁和煩悶在火光蒸騰出的熱氣下持續發酵,蘇羨沉默地在原地踱了幾步,抿唇從身上摸出一隻瓷瓶。
“你看看這個。”
她把瓷瓶塞進霜藜手裡:“影刃閣內有一種毒,中毒後的症狀與此毒有八分像——都會讓人身體腫脹,爆體而亡。這便是那毒的解藥。”
“毒藥與解藥的成分乃是閣中機密,我無從知曉,只知道這解藥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故而單獨使用時也可將其當作一味毒藥……我在想這藥有沒有可能對‘三日瘴’也存在部分的解毒效果?只是實在過於冒險,不敢隨便亂用。”
蘇羨一口氣說完,仔細盯著霜藜的反應。見霜藜皺著一張臉,半天說不出話,她盡力掩住失落,小聲問:“行不通?”
“抱歉,夫人。”
霜藜嘆了口氣,緩緩搖頭。
“是我看不出。毒藥與解藥之間相互壓制的關係玄妙得很,但凡多一分少一分,結果都會大相徑庭。”
蘇羨感覺自己的心臟像一團被浸溼的棉被,溼漉漉沉甸甸不斷下墜,墜進胃袋,墜入腳底,墜在看不見到邊界的黑暗裡。
“屬下夜九願為主子試藥!”
一直站在角落中默不作聲的護衛突然上前,他性格少言寡語,這句已經是他嘴裡鮮見的長句。
可是在他說完之後,卻發現蘇羨皺著眉不說話,滿臉費解。
“屬下先飲一部分主子傷口處的毒血,再喝下解藥,便可驗證此解藥是否有效。”
夜九耐心解釋道。他知此法粗陋,也不能保證奏效,但在眼下這狀況下,至少可以多一道保險,應當會被採用。
蘇羨蹙著的眉頭一點點展開,示意夜九上前。
夜九瞭然地走過去,蹲在江渙身旁要去解開他傷口上的繫帶放血,腦袋上突然捱了一掌。
這一掌並不重,卻把他打得有點懵。
“這方法他教你的?以前用過?”蘇羨的煩躁山崩一樣,從語氣中衝出來。
“沒……主子沒用過。”夜九低頭老實作答。
“這種損己也不見得利人的事情以後別提了。”蘇羨語氣稍緩,“除非你有九條命,那便當我什麼都沒說。”
霜藜把還沒反應過來的夜九拉到一邊:“要不讓他去林子裡捉只野兔之類的試藥?”
“瓶中只有一劑藥。”
沉默捲土重來,空氣中只剩偶爾炸出的火星噼啪聲,微末的光亮一逃離火堆,就會立即被黑暗吞噬。
蘇羨重新把瓷瓶攥進手中蹲下身去,江渙似有所感,徐徐睜開眼睛,眸子裡像是裝了一片浩渺的湖水。
被他用這雙瀲灩而沉靜的眼睛注視時,彷彿坐在湖邊,水面溫柔輕緩地撩動雙腳。
“夫君,”蘇羨的情緒重歸平靜,輕聲問,“是不是拿不到解藥,你在三日後一定會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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