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被牽連的葉子還未來得及飄落在地,暗流湧動的對峙時間已經結束。
許是這群刺客也清楚他們的目的過於明顯,甚至連昨日那般敷衍的遮掩都懶得再做,五花八門的武器從四面八方直直衝來。
刀劍出鞘,迎上了對面赤裸的殺意。
陽光在交纏的武器間四處亂蹦,不時地從某片鋒利的刃上飛出去,誤傷到一旁沉默又倒黴的樹木與飛石。
旋身揮斬,彎腰閃避——
手中的刀身揚起又落下,蘇羨已無心分辨清脆錚然的聲響是斬落了誰的暗器,沉悶黏膩的聲音又是誰的血肉撞上了刀鋒。
蘇羨一行人的身手沒有差的,但在有來有往的短兵相接中,將蘇羨與江渙護在中央的保護圈還是被逼得越收越緊。
對面這群人即便不能個個都算高手,也足以擔得起精英之名,人數佔優也就罷了,還總喜歡玩些陰的東西——
林中密密匝匝的枝葉下,似乎還藏著兩三個不曾露頭的人,不時見縫插針地向著江渙丟來些暗鏢箭矢。
獨屬於鮮血的腥氣在方寸天地間蔓延開來,殷紅四處灑落,點綴著被這場無妄之災提前結束了一季生命的滿地翠葉,陪伴它們的是還帶著溫熱的斷臂殘軀。
揮砍的動作逐漸因重複而機械,蘇羨感覺自己被危險刺激得迅速飆升的腎上腺素正一點點跌落回正常水平。
她的思緒甚至開始飄忽,看著眼前刀光劍影鮮血淋漓的混亂與狼藉,身在其中卻又好像隔著一層東西。
耳邊有風聲倏然而至,蘇羨有些麻木地側身,手已經下意識向著聲音來源用刀去抵。
嗡鳴與震顫並沒有從虎口處傳來,江渙的劍先她一步撞落了來勢洶洶的暗器。
“暗器有毒,千萬當心!”
耳邊一直充斥的兵刃相擊與血肉撕扯聲中,突然混入了熟悉的聲線,背後人在與生死爭分奪秒的間隙擠出的叮囑穩定了蘇羨的心神。
蘇羨輕咬舌尖,刀柄在手中轉了半圈,在撲來的刺客喉間留下一道細紅的血線,又向著林中的一個方向甩出袖中的暗鏢。
不遠處有重物悶聲墜落,砸得泥土上覆著的落葉迴光返照地飛起半尺。
本都沒報多少期望的蘇羨腦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她真該好好對待這具身體,才對得住這種不知經歷過多少嚴苛訓練才換來的近乎變態的準頭。
“夫人好身手!”
風翎恰見此幕,從刺客胸前拔刀而出的同時脫口喝道。他的左臂和胸前帶了好幾道傷,血浸透被劃破的衣料,滴滴答答落在腳邊。
他卻好像渾然未覺,指著好不容易在刺客之中撕開的口子喊:“主子夫人快走!”
一道幾不可聞的悶哼在耳邊轉瞬即逝,藏在金屬相激之間,讓蘇羨險些以為是錯覺。
只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直覺促使她轉頭看見了江渙的臉色,蘇羨沒再猶豫,拽著他往林中奔去。
轟隆一聲,宛若平地驚雷。
蘇羨離開前積聚了十成十的力,一刀劈向了面前最近的樹。那棵看起來已有幾十年壽命的樹嘩啦啦狂抖枝葉,堪堪擦著蘇羨二人的身影倒砸下去,短暫地阻攔了身後試圖跟上來的刺客,給蘇羨爭取了以秒記的喘息。
她回頭,隔著晃動的綠影看到方才護著他們的五人小隊轉眼間已變換了陣型,如一條游龍,以樹為界,緊緊纏住每一個想要越過去的人。
蘇羨咬著牙向前,刀上又沾了三兩人的血,江渙的劍也刺穿了一兩人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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