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著,我去端水來,你洗了手,再喝粥。”
裴寂聞言,剛跨出門檻的一條腿又收了回來,嘴角似有似無地微微上揚。
廚房裡,小九已經坐在灶口燒熱水。
崔小七舀起鍋內的熱水倒進木盆裡,剛端起木盆,就瞧見許巧巧神神秘秘地走進廚房。
手中握著一個布袋子不由分說地塞入她的衣襟裡面。
“娘,您給我塞的啥呀?”崔小七雙手端著木盆,騰不出手來看。
“別問啦,回屋自己看去。”許巧巧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孩子,有啥總藏在心裡,也不跟她說。
裴寂洗手,崔小七遞帕子。
裴寂有一瞬間的恍惚,無事獻殷勤,非奸……。
“你不用這樣看我,人心肉長的,對我好的人,我自也會對他好。”崔小七察覺到他的目光,忍不住唸叨了一句。
裴寂眸光微動,桌前坐下,不緊不慢地喝粥。
崔小七也在桌前坐下,摸出衣襟中的布袋子一瞧。
一兩銀子!
翻轉檢視,發現竟是官銀。
這是……撫卹銀!
手中的銀子的頓時沉甸甸的。
方才她問撫卹銀的時候,娘誤解自己是惦記銀子,這銀子不到萬般不得已不能動。
“裴寂,我娘說撫卹銀只有一兩!難道~”崔小七不可思議地看著裴寂,她一點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這不該是她一個普通百姓該知道的事情。
知道得多,越危險。
裴寂面色陰沉的可怕,“該死!”
將士為家國征戰,馬革裹屍,戰死他鄉卻不能魂歸故里,而這些蛀蟲竟然蠶食他們的撫卹金。
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含血吐出來。
“啪~”他猛地將手中的碗重重擲在瘸腿桌上。
脆弱的瘸腿桌不堪此力道,“咔嚓”一下裂開了。
這下好了,瘸腿桌徹底沒腿了。
“你這般反應大幹啥,可別在提撫卹銀的事了,民與官鬥,只有死路一條,大家只想安生地過日子。”崔小七無奈開口。
撫卹銀是原主爹用命還來的,她也想將銀子完全拿回來,可蜉蝣怎可撼動大樹。
甚至還會給家人,更多的人帶入危險的境地。
只能作罷。
瞧著裴寂眼底翻湧的怒火,又瞧了瞧四分五裂的桌子。
氣氛又降至冰點。
為了緩解氣氛,故作調侃道,“這瘸腿桌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改明兒有錢了,讓楊叔打一個新的,不過銀子可得算在你頭上。”
崔小七蹲下身將桌子腿扔進炭盆裡,火苗瞬間躥起,照亮裴寂緊抿的嘴角和眼底翻湧的暗潮。
“我去宰狼,今晚給你吃狼腿,缺腿補腿嘛……”
崔小七盯著裴寂的腿瞧了一眼,出了屋子。
裴寂:“缺腿?”
目光落在腿上。
……
雪是越下越大,狼的屍體被雪掩埋。
崔小七掏出利刃,蹲在狼的身邊,爪子有毒是吧?
那就從爪子開始。
本想著直接剁掉狼爪,可要想賣上好價錢,就必須保證狼皮的完整性。
於是,她用利刃小心翼翼地削著爪子,狼爪堅硬,削起來十分費手。
她忍不住想著,要是有一把指甲刀,那就可太方便了。
在她穩準狠的手法下,一張完整的狼皮被剝了下來,緊接著開始剃肉。
裴寂站在後院的簷下避雪:“不怕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