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我什麼?”裴寂轉身目光如釘,釘在她的身上。
“謝謝你救了我,我……”崔小七說話結結巴巴的,還在想要不要再客套點,說點矯情的話時,聽到裴寂丟下一句,“沒有下次!”
轉身離開。
崔小七見人離開,立馬放鬆下來,又是伸胳膊展腿,又是聳肩,活動筋骨。
放下被子下了床,扭頭朝著後背的傷口看去,扭過來扭過去就是瞧不見。
路過窗戶的裴寂透過一絲窗戶縫瞧見裡面的人兒,眼角挑起,朝著廚房走去。
屋頂上坐著的秋風,伸出長指甲戳了戳落葉的胳膊,驚訝地說:“我不是眼花了吧?怎麼瞧見督主方才笑了?”
“好像是笑了。”落葉也一臉不可思議。
兩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難以置信。
關鍵是督主還去廚房了,而且好像是在做飯?
倆人整齊劃一地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
崔小七劫後餘生,感嘆活著真好。
她也發現了身上的衣服不是那日進山穿的,這件衣服一看就是貴重的料子。
可惜後背是直接齊齊割開的,應該是裴寂為了塗藥方便。
白瞎了這麼好看的衣裙。
崔小七坐在床上,又拿起被子披在身上。
沒過多久,老怪頭先是在屋門外輕輕摳了幾聲,這才推門而入。
“嚐嚐這餛飩合不合口味。”老怪頭將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放在床榻前的高桌上。
崔小七往桌那邊挪了挪,聞著撲鼻而來的蔥香味,飢餓感瞬間被勾起。
她拿起勺子,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誇獎:“師傅真厲害,比餛飩攤的餛飩都好吃。”
這誇獎的話一出口,老怪頭朝著窗戶處瞧了瞧,一道身影離開。
崔小七吃得飽飽的,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師傅,我昏睡幾天了?”
老怪頭摸著鬍子,仰頭想了想:“算上你來的那日,今天是第四天了。”
崔小七“騰”的一下站起身,驚呼道:“什麼!第四日了?我娘和妹妹們不得急得團團轉,不行,我現在得回去。”
說著就往屋外走。
老怪頭又不能上手拉她,只能在後面喊著:“你這丫頭,你就這副樣子回去?”
崔小七已經邁出門檻的一隻腳退回屋內。
老怪頭說得也對,總不能披著一床被子招搖回去吧。
就在這時,裴寂沒聲沒響站在門外。
北風捲著雪花,在他身後的青瓦屋簷下打著旋兒。
他抬腳跨過門檻,兩人距離不過一拃。
崔小七怔怔地望著他。
只見他一手上,多了一件粉色衣裙。
“給我的?”她聲音輕輕的,尾音帶著不確定的上揚。
想著應該是給自己的吧。
畢竟身上的衣服實在是不適合穿出去。
“嗯。”裴寂面色如之前一般清冷。
可崔小七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只是說不出到底是哪不一樣了。
她伸手去接衣服,指尖無意碰到裴寂微涼的手背,就像被燙到似的,猛地把衣服摟進懷裡往後縮。
眼神慌亂地瞥向別處。
裴寂轉身跨出門,背對著屋子,冷清清道:“還不走?”
崔小七懵了一瞬,他這是叫我?
還沒等她開口,老怪頭已經應了一聲“走,走啊~”
待屋門關上,她快速走到床邊,換好衣服後,這才開啟屋門走了出去。
裴寂負手而立站在屋簷下,聽到開門聲,側頭掃了一眼,便移開。
尺寸合適,只是……
崔小七方才慌忙穿好,也沒仔細瞧。
現在一看,簡直不要太合身。
腰是腰、胸是胸。
而且巨顯身材。
領口那圈蓬鬆柔軟的白狐毛,蹭得脖頸暖絨絨的。
屋簷下,老怪頭蹲在那兒搗鼓毒草,頭也不抬地說:
“徒兒,你能醒來,傷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可這藥還得按時塗抹,女孩子愛美,不能留疤,不過你何時跟著為師學習毒術?”
崔小七眼珠子一轉,打著哈哈:“那個、過段時日吧,我需把家人安頓好,才能全身心地跟著您學習嘛。”
老怪頭狐疑地抬眼看她,直覺告訴自己這丫頭八成對毒術不感興趣,那就更不能逼了。
心裡盤算著,過段時日,徒兒不來,他就找上門住下,再慢慢……
哎嘿……
這個主意妙。
“那成吧、回去吧。”老怪頭擺了擺手。
崔小七瞧著老怪頭的奇怪的表情,總覺得他在算計著什麼,八成是跟自己有關係。
“那師傅下次見。”崔小七話落,朝著裴寂靜走去。
剛走兩三步,腳下一絆,踩到了過長的裙角。
她“啊”的一聲,身子往前栽去,心想這下要摔個狗啃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