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八姐,這是咱家的牛車,它以後就叫雪花!”
小九一臉自豪地介紹,已經開始炫耀了。
許巧巧和小八同時看向崔小七。
顯然小九的話,聽聽就好,並沒可信度。
“小九說得對,就是咱家的牛車。”崔小七又“嗯?”了一聲,看向小九。
這麼快就有名字了?還是雪花?
咋聽著這麼彆扭?
“七姐,雪花不好聽嗎?可我喜歡呀!”
瞧著小九對著名字一臉的滿意,崔小七實在說不出“難聽”兩個字。
只好敷衍地點頭:“既然名字你起的,這牛糞你來收拾,鏟到後院堆到一起,開春用來追肥莊稼。”
小九想也沒想,爽快答應:“好的!”
一點也不怕髒。
屋內炭盆燒得噼啪作響。
崔小七拿出新棉衣,遞給許巧巧和小八。
小九蹦跳著摟住粉嫩的襖子,移不開眼,小心地放在床上。
生怕手摸髒了新衣。
“裴寂!這是我的謝禮……送你。”
裴寂看著懷裡的墨色雲錦長袍,薄唇微動卻沒出聲。
這是他第一次收到……
“小七,你的呢?”許巧巧的目光落在包袱裡那件男子的衣服上,大概猜到是給崔有糧準備的。
“我呀,這不穿在身上嘛,好看嗎?”
崔小七說著,原地輕盈地旋轉了一圈,裙襬如盛開的桃花般綻放開來。
“好看,我們七丫頭穿什麼都好看呢。”許巧巧笑得合不攏嘴,她這個女兒是越長越俊。
小八的目光在裴寂和崔小七身上來回掃過。
這稀貴的料子,繡工,樣式,分明就是出自宮內‘尚衣局’之手。
瞧七姐這模樣,怕是不知。
依她的性子,若是知曉,斷然不會展露人前。
這個“活閻王”竟這般捨得。
裴寂睨著一臉開心的崔小七,不知為何,心中泛煩悶——她沒有給自己買!
崔小七掏出油紙包,糖糕甜香漫開來。
她撕下三分之一油紙包了兩塊糕點,拎起棉衣說:“娘,你們吃糖糕,我去小叔家。”
“小七,你也吃一個再去也不遲。”許巧巧說著遞給崔小七一塊糖糕。
崔小七搖頭,“回來的路上,吃了兩塊呢,太膩了,吃不下了。”
“我怎麼沒見你吃?”裴寂冷不丁開口,那意思分明就是你根本沒有吃!
崔小七遞給裴寂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他閉嘴,不要多話。
平日,一個字都不屑於開口,今日話多了昂。
許巧巧幽幽嘆了口氣,就知道這丫頭又……
崔小七連忙挽住她孃的胳膊,“娘您別聽他瞎說,他眼睛就沒在我身上瞧,咋知道我吃沒吃?”
“對了,娘,我幾日沒歸家,就只有小九哭哭唧唧,您和小八好似並不擔心我。”
為了結束上面那個話題,崔小七隻能轉移話題討乖道。
“莫亂說,小裴的眼裡都是你,你不見的那日,是他告訴娘,你活捉一隻豹子,要在城內多待幾日,賣個好價錢,小九就是太想你了,這丫頭離不開你。”
崔小七詫異地轉頭看向面色清冷的裴寂,他竟如此心思細膩,編的藉口也是溜溜的。
一道橘色殘陽鋪在他的眼角眉梢上,眸內如星河閃閃,她竟看得移不開眼。
許巧巧作為她娘,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女兒的心思變化。
“七姐、你瞧啥呢?姐夫臉上有東西?我咋沒瞧見哇……”
小九踮著腳尖,盯著裴寂的臉細細瞧著。
小八一把拉住小九就往門外拖:“走啦走啦!”
“欸、欸、八姐幹啥拖我走啊,我的新衣、衣服~”小九的聲音漸漸遠去。
許巧巧捂嘴偷笑,抱著糖糕,拿起小九的棉衣也出了屋子。
這小兩口相處得還不錯呢。
崔小七回神,慌忙移開視線,“那個、我去小叔那一趟。”
說著抱起床上的棉衣往屋外衝。
天是黑得真快,等崔小七走到村西尾時,滿天星河已壓了下來。
崔有糧摸著懷裡柔軟的棉衣,鼻音濃重道,“你這丫頭,有錢就自己攢著,別給小叔浪費這銀子,我整日窩在屋子裡,不覺得冷。”
崔有糧上一秒說完,下一秒漏風的屋子“呼地”鑽進一股子寒風,凍得他一哆嗦。
他蹩腳生硬地圓場子,“生了火就不冷了……”
崔小七望著四處漏風的屋子,眉頭緊皺,之前咳嗽想來就是凍感冒的,日日處在這樣的環境中,身體哪能吃得消……
“穿上。”她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執拗。
崔有糧從沒聽過侄女這般硬氣的語調,忙不迭脫下補丁摞補丁的舊襖。
哆嗦著套上新棉衣,又把舊衣嚴嚴實實裹在外面。
崔小七知道他是怕新衣弄髒,也就由著他去。
棉衣本就是為了保暖,至於穿在裡面又或者套在外面,都無所謂了。
崔有糧捂著軟綿綿的心口處,那裡暖烘烘的。
“藥每日都在喝,每日都在熬粥喝,沒有再啃樹根。”崔有糧知道崔小七張口想問什麼,搶先交代清楚。
崔小七失笑,“那好吧,明日我再來。”
她心裡盤算著,趁著最冷的臘月前,這屋子得好好整修一下。
圓月將村子照得亮堂堂的。
村路上,三個鬼祟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長。
自前幾日村口有狼傷人後,天一擦黑,家家戶戶便緊掩門戶。
不會有人天黑透了,還在外面晃盪,尤其還瞧著穿著不是村裡人。
崔小七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袖箭——空的。
幸好,有怪頭的藥在手。
崔小七貓腰在一棵樹後,能不正面剛最好,以她三腳貓的身手還真是不夠看的。
鬼祟的身影在每家門口短暫停留後,接著又往下一家而去。
唯獨漏了崔有糧家。
鬼祟地附耳交談幾句後,走向村口。
崔小七依稀瞧見村口有幾匹馬。
她的身影從樹後顯出,他們很明顯地像是在尋摸什麼。
只是到底在找什麼?
……
崔小七回家,院子黑燈瞎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