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叔的屋子塌了,人還擱裡面,你們快去看看……”
小趙氏今日起得早,想著趁著天還未大亮,悄摸挎著裝著雞蛋的籃子,準備抄小路回孃家。
走到村西尾就發現崔有糧的茅草屋塌了!
人命關天的事兒,這被壓久了,會沒命的。
也顧不上回孃家,只得先來崔家報個信兒,人這會拽出來,或許還有口氣兒喘,去遲了可就不一定了。
信兒也報了,村口這會也沒人。
不能被婆婆抓住她給孃家送東西,丟下這句話,三步並兩步地回頭看,有沒有被人瞧見。
許巧巧扶著門框,喃喃道:“屋子塌了?”
“屋子塌了!!”
突然回過味來,慌了神,聲音都變了,“小……小七……”
她跌跌撞撞跑到崔小七屋子,手僵硬地拍打著木門。
崔小七不緊不慢地穿著衣服,她在等,等許巧巧著急……
……
等崔小七、許巧巧,還有被吵醒的小七小八趕到村西尾時,天已經大亮。
起早的村民圍著草屋,不像上次那般不敢上前。
上次崔有糧食是摔倒,都怕好心辦壞事,賴上自己。
這次不一樣,屋坍塌了是天災,可賴不到身上。
村民們大家齊心協力抬橫樑、搬斷木,著急尋找崔有糧。
崔小七看著這一幕,有點意外。
鄉親們還是很淳樸的,只是這個缺吃少穿的年代,大家有時候會計較、摳門一些。
他們唯一的期盼就是吃飽,餓不死。
沒有什麼大的壞心思。
當然了,除了某些黑心肝的。
崔小起瞧見二麻子一瘸一瘸地走過來。
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第一反應就是他是昨夜那個爬屋頂的人。
可很快被推翻,他瘸是因為昨天在村口,花大翠踩了他的腳。
許巧巧的手緊緊地抓著崔小七胳膊。
崔小七吃痛地望著胳膊上的手,“娘,小叔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
這寬慰的話,許巧巧好像沒聽到一般。
她急啊,自從上次他救了丫頭,心中的結早就放下了。
都說長嫂如母,崔家就剩這個頂門立戶的漢子了,不能沒了。
突然,人群裡有人大喊:“人找到了!”
又有人驚喜地喊:“還活著!”
只見崔有糧被村民攙扶著走出來,身上別說重傷,連擦傷都沒有。
村民唏噓不已,太不可思議了。
難不成他在戰場上斷了一臂,老天爺念他功德,不讓閻王爺收他?
許巧巧見人沒事,一下子癱軟下來,抓著崔小七的手也鬆了,嘴裡不停唸叨:“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崔小七偷偷打量著許巧巧,眼裡閃過一絲狡黠。
……
晌午,許巧巧在廚房做飯。
崔小七坐在灶火旁生火,手中的燒火棍在灶膛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掏灰。
開始給許巧巧下套。
“娘,你說小叔屋子塌了,晚上總不能睡在雪地裡吧?”表現出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瞧見許巧巧揉麵的手頓住,又重重地嘆息一聲,“咋個半呦,上次的病都沒好利索,這次怕是又要凍出個好歹。”
許巧巧看了眼,屋簷上的冰稜子。
大冬天的,確實是個難題。
家裡都是女人,自己又是寡嫂,留他住不合適。
借住別人家,即添麻煩,又會傳出閒話。
突然,一個想法鑽進腦子。
“雪地不能睡,要不這樣,你讓牛嬸子今夜來咱家睡,你小叔去跟牛叔睡?你別燒火了,現在就去!”
說完,又低頭揉麵,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表情輕鬆了許多。
這個忙牛大姐一定會幫的。
崔小七不淡定了,這娘這次有點聰明。
不過……
“牛叔這腿沒好利索,夜裡起夜解手咋個弄?”
“你小叔可以幫著照看啊。”許巧巧扭頭看著崔小七,這丫頭平日裡那叫一個聰明,今日咋得問得出這麼個話。
“我的娘啊,一個腿不方便,一個只有一隻手,倆人都還生著病,到底誰照顧誰啊?”
崔小七站起身,走到案邊拽了拽許巧巧的衣角。
許巧巧頓時愁眉不展,她想問題想得淺了。
一時間沒了主意,問崔小七,“你說咋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