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終歸是在崔小七的軟磨硬泡中敗下陣來。
馬車裡,她盯著裴寂細細瞧了眼。
接著背靠軟枕,兀自失笑。
原來這傢伙也吃撒嬌這一套呀,那以後可得好好練練……
裴寂看著她又是那種狡黠的表情,只覺得頭疼,閉眼捏了捏眉心。
馬車一路向東,在青石板路上顛簸前行。
最終在偏僻的城東停下。
崔小七在大力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盯著眼前的魯班閣傻眼了。
這哪是“閣”啊,分明就是七層玲瓏塔。
塔身雕樑畫棟,飛簷翹角,簷角的銅鈴清脆悅耳。
是普通塔的數倍之大。
還未走近,就聽見裡面傳出叮叮噹噹的敲打聲。
崔小七看著裴寂朝著裡面走去,連忙跟上腳步,生怕被甩在後面。
倆人幾乎是同步跨入玲瓏閣的一層。
這一進去,崔小七又被眼前的場景再次震住。
正中央,巨大的木頭齒輪相互咬合,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緩緩轉動著。
上方,一隻龐大的木籠子正從空中徐徐降落。
崔小七抿唇,這不就是現代的“電梯”嗎?
放眼望去,工匠們手中的鑿子、鋸子、刨子上下翻飛,木屑紛飛間,一件件精巧的木器逐漸成型。
“電梯”落在地面上。
一位男子踩著幾層臺階下來,瞧見裴寂時,神色一怔,似是沒想到他會前來。
一副不咋熱情的樣子,淡淡道,“今日裴大人親自上門,可真是稀罕啊,莫不是又有什麼好東西?”
說話的正是魯班閣閣主——魯有尺。
崔小七偷偷瞄了一眼裴寂靜的反應,可沒人用這種語氣跟這傢伙說話。
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她自己。
崔小暗暗佩服這人長著虎膽。
年紀看著二十多出頭,長得白淨,斯斯文文,只是那袖子高高擼起,衣服上,髮絲上沾染著木屑。
裴寂神色如常,從袖中摸出那張草圖遞給魯有尺。
魯有尺一臉期待地接過,目光灼灼地盯著草圖。
沒過多久,臉色一垮,像扔破爛似的丟給裴寂,“裴大人,您這是在逗我玩嗎?”
說完,訕訕退了兩步,轉身就走。
崔小七慌忙拿過裴寂捏著的圖紙,三步並作兩步追上魯有尺,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
“魯大師,您再瞧瞧,我的袖箭您都能精益求精地做出來,那我這個銅涮鍋您也一定能做出來……”
魯有尺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陌生的姑娘,看向裴寂,下巴一揚,“大人帶來的人,當由大人帶走,我動手怕是不好吧,我不是打鐵匠,做不出鍋!我……”
他話還沒說完猛地頓住,回頭死死盯著崔小七,一臉的不可置信。
方才臉色有多臭,現在就有多歡喜。
“袖箭是你畫的?”
崔小七點頭。
“裴大人?”魯有尺再次看向裴寂求證道。
裴寂頷首。
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臉上堆滿笑容,攤開掌心,“姑娘,剛才眼拙,我再瞧瞧……”
崔小七一聽有戲,立刻雙手遞過去。
魯有尺反覆端詳,一臉的似懂非懂又茫然。
崔小七見狀,直接上手指著講解,“這是盛灰盤。這是炭用底座,這是鍋身、這是鍋蓋、套在一起,就是完整的,這個是煙囪……”
魯有尺總算在“塗鴉”中看清楚了。
這種鍋確實沒見過,挺新奇的,可不還是鍋嗎?
他還是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