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七忍著笑,故意問:“江大人,您這兒……還沒開張?”
江魚兒嘴硬:“急什麼!好魚沉底!小爺釣的是大的!”
然而,現實是骨感的。
半天功夫過去了,太陽都升到了頭頂,氣溫似乎回暖了一點點。
苟老爺子那邊已經釣了四條,其他村民加起來也釣了十一條,總共十五條活魚在水桶裡撲騰著水花,銀光閃閃。
江魚兒自己的魚簍裡,依舊空空如也。
江魚兒坐不住了哇。
他猛地站起來,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心疼(主要是心疼銀子):“停!停!都停手!夠了夠了!十五條了!超額完成任務!收工!收工!”
他快步走到苟老爺子等人面前,看著那一桶桶活魚,臉上擠出豪爽的笑容:“諸位辛苦了!釣得漂亮!說好的一條一兩銀子,絕不食言!”
他示意自己的隨從上前,挨個給村民發銀子。
拿到沉甸甸銀子的村民們,臉上笑開了花,連聲道謝。
發完銀子,江魚兒看著自己明顯癟下去的錢袋,再看看那十五條魚,小聲嘟囔了一句:“再釣下去,爺剛領的這點俸祿可就真的見底了……”
這趟“君子一諾”,成本可真是不低。
不過,看著崔小七指揮大力、青禾小心翼翼地把魚裝進帶來的大水桶裡。
他又覺得,好像……也不算太虧?至少面子是保住了……大概吧。
崔小七看著桶裡活蹦亂跳的十五條魚,眼中閃著精明的光芒。
如意居的“魚”生意,我崔小七可是要搶回來的,至於什麼擦邊的菜系的主顧,還是算了吧。
留給對面如意居。
等推出涮火鍋後,說不定會吸引到意外之喜。
江魚兒實在凍得夠嗆,手腳都有些發僵,見魚已裝好,便率先告辭溜了。
崔小七目送他的馬車離開後,眼珠子狡黠地咕嚕一轉。
今日的罰銀可是交足了分量,機會難得,怎麼能只釣半天就收工?不得釣到天黑去!
對酒樓來說,魚自然是多多益善!
對於苟爺爺他們來說,銀子更是越多越好!
“那個,苟爺爺,您看要不……”她剛開口,準備勸說一番,話說一半,就瞧見苟老爺子和那幾個漢子,早已坐回冰面上各自的“寶座”,魚線重新甩進了冰洞。
嘿!想到一塊兒去了!
苟老爺子他們想實在,既然那些官吏不在,再能釣幾條回家開開葷腥也是美翻天了。
個個眉開眼笑的,要不是害怕笑聲嚇跑到魚,估計那笑聲都能傳到一里開外。
崔小七再次蹲到苟老爺子身邊,用商量的語氣,帶著點不好意思道:“爺爺,有件事兒……我得跟您坦白一下。”
苟老爺子放下手中的魚竿,用腳踩穩竿尾,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坦白啥?”
崔小七抿了抿唇,措辭一番後說,“上次買魚其實不是我娘生病需要魚,而是我入股的酒樓需要魚,不瞞您說……”
她簡單解釋了一下緣由,重點強調她爹確實是戰死,這點沒騙人。
她本以為老爺子多少會有點被欺騙的不高興。
沒想到苟老爺子聽完,只是“哦”了一聲,臉上是一副“就這事兒啊”的表情,渾不在意地擺擺手:
“嗐,這算啥事兒?不偷不搶,銀貨兩訖,你情我願地買賣嘛。”
他反倒有些好奇,這丫頭其實完全沒必要特意坦白,為何突然提起?
“爺爺,”崔小七接著道,“您和大傢伙現在釣上來的魚,我還按之前的老價錢,一百文一條收,您看成嗎?”
苟老爺子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稀疏歪斜的牙,“有啥不成的!只要你那酒樓還願意收,我們巴不得呢!”
他是個明白人,像今日這種一兩銀子一條魚的事,這一輩子撞大運就這一次。
人吶,得知足。
直到天色徹底黑透,寒風如同細密的針,直往骨頭縫裡扎,崔小七才帶著下午“額外”收穫的十五條魚,返回城內醉仙樓。
崔小七臨走前還特意建議,他們以後可以去城郊其他小河流裡釣,畢竟工部禁令只針對護城河。
釣到的魚,可直接送去醉仙樓,價格不變。
而崔小七走後,苟老爺子他們卻沒有離開。
依舊如木雕般坐在絞著寒風的夜色裡,繼續夜釣。
不多時,馬車穩穩停在醉仙樓後門。
大廚聽到熟悉的軲轆聲,趴在門縫上瞧向外面。
見馬車上搬下來幾個大木桶,又瞧見小掌櫃的,立馬開啟後門,迎上前,“小掌櫃的您來啦~”
好奇地瞅向木桶,這一瞅小眼睛都睜大了,桶裡可都是活蹦亂跳的大魚。
“快!小掌櫃的送魚來嘍!快來搬魚!”大廚扭頭朝裡吆喝一嗓子。
夥計們聞聲而動,七手八腳地開始搬魚。崔小七則徑直去找了銅叔。
銅叔正坐在櫃檯後,就著油燈噼裡啪啦地打著算盤,賬本上落下團黑影,他抬頭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