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所有人的目光瞧向探春時,探春略有些不適應,趙姨娘的聲音則又起來。
“我生了你是不錯,卻因著你被抱走,從未養過你,以此你不願意認我也正常。”
“現在你來了這,可要進去坐坐,順便看看我住的地方?”
垂著腦袋的探春,卻又小聲嘀咕起來。
“我不是不認你,只是我從前的日子亦不好過。”
“太太有自己的女兒,而我又是庶出,於老太太房裡過,老太太屋裡除了管寶玉這個孫子外,剩下的孫子孫女一概不瞧,以此我的日子也不好,偏你老是找我要銀子。”
“我也沒銀子,還要拿錢偶爾去討好寶玉,不然我在老太太屋裡根本沒法過!”
探春直接將這些年裡她們母女之間的那點隔閡以及九九說清了。
趙姨娘開始捂自己的嘴,趙家人也跟著幫腔。
“三小姐說的是,瞧瞧那二小姐,便就知道咱們三小姐的日子。”
“你這母親於太太跟前,有還不就等於沒有?”
“看看環兒從前的日子便就知道,三姐兒又能好哪兒去?”
“加之這府裡下人的拜高踩低,她若不對那邊上趕著巴結些,只怕還不如二小姐,讓人欺負了,都沒處說理。”
“也罷,也罷,都是我的錯!”
經過這陣子賈環對趙姨娘的改變,趙姨娘的人早便就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其重要的第一點,便就是她懂為人思考了,這就是質的變化,不然探春說破嘴,趙姨娘也不會關注。
這瞧賈環沒變化,後面的發展就知道,直至探春遠嫁,她才明白探春的苦處。
“進來不?”
趙姨娘朝探春問,探春往趙姨娘的屋子瞟了一眼,而後搖了搖自己的腦袋。
“我過幾天再來。”
“當下府裡風雲多變,我不適合在你這多待,但你可以多去找我。”
畢竟王夫人已經被抓,趙姨娘這母性也不用再壓制了。
屆時想去哪兒,還不都是她說了算。
趙姨娘的眼睛又再次紅。
“從前是我對不住你,往後我定然對你多些關注,不再偏心,而至於你弟弟那裡。”
“你弟弟也有了自己的前程,你就可以活的輕鬆一些,只等未來嫁人了,也不用拘著,有什麼不痛快就發出來。”
“左右還有你弟弟,以及這府裡呢,我吃的苦,絕對不讓你再吃!”
趙姨娘說著,從前的她是沒辦法,現在日子馬上就要好起來了,就沒必要再難為自己女兒了。
探春又再次點頭後,便就離開。
而至於薛家那邊,梨香院此刻正將心憂著,雖然他們能在這府裡住,不是因為薛姨媽的身份,可薛姨媽畢竟同王夫人乃一母同胞的姐妹。
縱然關係早已鬧掰,可斬不斷的血緣是沒辦法的。
“怎麼辦,蟠兒?”
“當下你大姨爆出來這麼多事,甚至還牽扯上了人命。”
“那人命可關係著這家從前的主母,又是那璉二爺以及赦老爺的至親之人。”
“這般咱們還能在這榮府住嗎?”
薛姨媽將心憂著,寶釵雖不說話,卻也將眉皺的頗緊,她想去黛玉或者賈敏那兒打聽一下,卻因王夫人這事,根本沒臉過去。
薛蟠卻不怎麼在乎,一是他早就從這府裡搬出去了。
二便就是經常被賈赦叫過去的原因,瞭解賈赦的為人。
賈赦以及賈璉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如果是這樣得到人,早之前便就將他一家子趕出這府了。
“別想這麼多了,只要媽你沒參與,並不知情此事,便就不會扯上聯絡。”
然薛姨媽卻有些猶豫,因為她從前似乎從王夫人口裡得知過一星半點的東西,只當時的她雖知道,卻也因活在複雜環境的原因,不當回事。
薛姨媽猶豫著,不知是否該將這事告訴薛蟠以及寶釵。
說了她這對兒女,必然押著她過去,不說,萬一東窗事發就完了。
薛姨媽在這邊猶豫,賈赦哪裡,也在賈敬的主持之下,託著賈政以及賈珠父子到了神京賈家的祠堂之中。
賈敬站在祠堂的正中高位,周圈全是賈家的人,一個個賈家人望賈政的眼神不好。
蓋因張氏在世之時,時常對賈家族人幫助,這種幫助是不同於簡單的金錢幫助的,可以說那時的賈家族人,許多都接受過高素質的教育。
也就是賈赦這代的人,以此狠出了許多人才,但也不知是風水問題還是如何。
這代的賈家人,許多都年紀輕輕早夭了。
這其中包括賈璜的父親,賈瑞的爹,以及學裡那綽號香憐愛玉,這些人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可以說隨便一個拿到兵營,當個校尉沒問題。
再就是一些年紀比較大的草字輩的父輩,突出的就是賈芸賈薔的爹。
賈薔的父親好讀書,年紀輕輕便就中了秀才,若非發生了賈珍這畜牲的事,羞憤自盡,將賈家於文官立場上強有力的支援。
可惜了可惜,有才的幾乎都隕落了,生下的孩子,長於婦人之手,除一個賈芸勉強看的過去,一個不如一個,這或許就是一個家族氣運盡了後的模樣。
但更像是人為的,王夫人剛一上臺管家,先削減的就是族學,於金陵的族產更是被她偷著賣了許多。
以此整個賈家族學再也請不起外面的先生,而這賈代儒雖然有心要將這族學整治,卻也因王夫人故意使壞,恨不能將這族學解了,不多掏這一份銀子的緣故,有心無力,想幫忙使勁,也使不上勁,畢竟這府裡最有力靠山都不幫他,他又能幹什麼?
這般更別提那些故意搗亂的人了。
例如從前的金榮,這可是個禍害,如果說從前賈家族學還能勉強維持,沒人敢在課堂對先生不敬,金榮卻是敢,自他來後,仗著自己姑姑同王夫人的關係,於那族學裡橫行霸道無法無天,賈代儒多次告到這府裡,全都被王夫人以與金榮姑姑金氏的關係擋過去。
導致那學堂越來越亂,他這老儒想管都沒法管。
瞧著當下賈政以及王夫人的模樣,最痛快的除了賈赦以及賈璉這倆受害者聯盟外,就剩賈代儒了。
對此的賈代儒,眼睛無任何感情以及情緒的落在賈政賈珠父子倆身上,“此等事端太過惡劣。”
“王氏之子那時雖年幼,卻也已經六歲,縱然不是故意,卻也該罰。”
“除族籍這事必然做,不做無以在族裡立威,以此有樣學樣,這族規就等同於無物了。”
賈代儒說著,反駁著幾個老好人,覺得這懲罰是否有些太過的老人。
而這老人就是這般,真碰到了事,不是說罰的是否有些太過,就是說罰的有些太過。
似賈代儒這般說的人也有不少,比如賈代瑞,這也是賈源的庶子之一,賈敬直接排版定論。
“按理父母之過,不該連帶子女,卻因王氏的事太過惡劣,不重罰恐會被外面人笑話,加之賈珠......”
賈敬的眼睛往他的身上落,“六歲該懂事了。”
“明知那池塘無人,卻拋下兄弟,故意跑的人沒影,這按的什麼心,還用多說?”
“再就這行徑,沒記錯的話,那瑚兒活著的時候可是出彩的緊,旁人都說人性本善,我卻覺得荀子的本惡論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