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他在一瞬間就徹底明智，如開任督二脈，那是不可能的。
也是不現實的。
慢慢來，在他心中種下一顆種子，待來日，總會找到契機發芽的。
下一刻，朱棣刷的一下睜開雙眼，並未如以前那般咋咋呼呼開言。
反而是很平靜的問出來了一個聽起來很簡單又很片面的問題。
“餘先生，您說這知行合一，究竟是知更重要還是行更重要？”
餘閒挑眉，“你以為呢？”
朱棣眉頭緊皺，“以學生愚見，應當是先明理，然後才能更好的行動。”
“比如我平日裡學劍，也是先學劍理，再起手練劍，若先持劍的話，會傷了自己。”
餘閒抬手拿起酒杯，忽然一個不穩，酒杯當即飛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地碎裂。
朱棣來不及思索，立馬抬手將那酒杯接起來，穩穩的放在桌上。
“先生……”
不待朱棣開言，餘閒則笑了一聲，“好身手啊！”
朱棣撓了撓頭，不明所以得的接下這一誇讚。
只聽餘閒接著道：“你剛剛出手的時候腦子裡可曾想過接著的後果？”
“酒是否會灑出來溼了手？是否會因為沒能接到而身形不穩，過於狼狽？這些你都未曾想過。”
朱棣眉頭微蹙，“所以您的意思是行更重要。”
“不。”餘閒搖搖頭，“知行合一同等重要。當你接酒杯的那一瞬間，其實你依舊是想了的。”
“但是思索的速度過快，你自己都沒察覺到。”
“你平日裡功夫的積累告訴你。接吧，你是能穩穩當當的接下那個酒杯的！不會出錯。”
“所以這便是你以往知行合一所帶來的善果，造成了你如今的身手和能力，才可以使你乍一看，想都不想的便伸手接杯。”
餘弦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角落那偶爾透過窗外陽光散落充當養分，顫顫巍巍生長的野草。
“知行合一用於萬事萬物。”
“那野草生長之際，可曾想過此地陽光不足，營養不夠還是個破詔獄，並非如外面那般擁有著充沛陽光雨露的地方。”
“乍一看，所有本能的東西貌似都沒多思多知。”
“比如種子撒下，它天生便知往上鑽，努力發芽生長。見到父母便知孝順，見到兄長弟妹便知友愛。”
“餓了知道吃東西，渴了知道喝水。這些皆是知行本體，不代表你並未思索，而是長久的習慣和生來的本能告知你應當這般做。”
朱棣恍然大悟，“就像是我以前看到那些乞丐，想著怪可憐的，還讓人送了銀子。”
“這是不是也說明是仁義道德的一種，也是知行合一！”
餘閒撇了他一眼，“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的……但也確實是這個意思。”
“就像是一部分人把孝經背的滾瓜爛熟，可卻依舊對著父母冷言冷語，不知感恩。這能叫真正懂得孝道嗎？”
朱棣萬分鄙夷，“這種人也就是光耍耍嘴皮子！做不到的事兒，說破天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明白，當然也不能算知行合一了！”
“還得是我啊！既不背孝經，也不在老爺子跟前盡孝。”
餘閒：“……”
你可真是孝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