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貴和彭黑子站在草剁邊上,眼巴巴地望著張家熱鬧的場面,心裡像貓爪子撓似的。
桌上的紅燒肉、雞燉板栗、九轉肥腸,那香味直勾得人饞蟲亂竄。
他們嚥了咽口水,心中滿是羨慕。
“王哥,這會兒張家人多,桂花嫂子也沒空搭理咱們。要不,明天再來?”彭黑子低聲說道,他此刻餓得前胸貼後背,只恨自己挑了個這麼尷尬的日子來。
王福貴看著張桂花和小妮穿著新衣新鞋,臉色紅潤,一時竟認不出來。
他心裡的悔意如潮水般湧來,但隨即又堅定地搖頭:“不行!都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
他目光落在手中的一斤紅糖上,有了主意,“伸手不打笑臉人嘛。今天是他們家的好日子,我特意來看小妮,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張衛國還能趕我走?”
彭黑子的眼睛亮了一下:“王哥,你說得對。不如我們一起過去送個恭喜,說不定還能坐下吃頓肉。”
話音剛落,兩人便大步流星地朝張衛國的新房走去。
這房子果然氣派,高大的堂屋寬敞明亮,還有四間帶大窗戶的房間,更別提旁邊的小三間,看得兩人嘖嘖稱奇。
“爹,娘,大哥,大嫂,我來看小妮。”王福貴故作親熱地招呼道。
“沒成想這麼巧,還趕上大哥新屋上樑,這可是雙喜臨門啊!”
除了那些不知道內情的建房師傅還在埋頭吃飯,其餘的人全都放下筷子,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盯住了他。
空氣瞬間凝固下來,就連孩子們也停止了嬉鬧,好奇地看向這兩個突兀出現的人。
趙三妹騰的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她眉毛倒豎,怒視王福貴:“姓王的,你還有臉來我們老張家?快給我滾出去!”
這一嗓子震住了所有人,也讓正在夾菜的師傅停住動作,看戲般瞅過來。
“媽,這是哪兒的話!”王福貴賠笑道,“我是真心實意來祝賀你們家的。”
趙三妹根本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誰是你媽?少跟我扯這些虛頭八腦的玩意!你以為拿點糖就能糊弄過去?趕緊滾,不然別怪我動手!”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些甚至忍不住發出輕笑聲。
王福貴知道此時已經騎虎難下,再退回去只會更丟臉。
王福貴心裡把趙三妹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老孃們兒真他孃的不識抬舉!
臉上那點兒笑差點掛不住,但他強撐著,不能在這時候掉鏈子。
“娘,您瞧您這話說的,氣大傷身不是?”他把那包用油紙裹得嚴嚴實實的紅糖往前又遞了遞,聲音放得更軟。
“我這不是聽說小妮身子弱嘛,特意託人從供銷社弄了斤紅糖,給她補補血,長長肉。”
說完,他越過趙三妹那張黑臉,目光直直投向躲在張桂花身後,只露出一雙烏溜溜大眼睛的小妮。
他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最和藹可親的笑容,招了招手:“小妮,好閨女,到爹這兒來。想爹沒有?”
小妮的小身子猛地一縮,小手死死攥著張桂花的衣角,腦袋更是往孃親身後藏了藏。
她怯生生地瞅著王福貴,眼神裡全是陌生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害怕。
爹這個稱呼在她心裡,模糊得像一層薄薄的晨霧。
印象裡,這個“爹”要麼一天到晚不見人影,要麼回了家就板著臉,摔摔打打,對她和娘從來沒有好臉色。
吼叫和孃親偷偷抹眼淚的聲音,才是她對這個“爹”最深的記憶。
父愛是什麼?小妮不知道。
但在花溪村這一個多月,她知道了什麼是溫暖。
姥姥趙三妹雖然嗓門大,但是會做好吃的;姥爺會用一下午時間給她削個木頭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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