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捷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神閃爍,心裡的小算盤噼裡啪啦打得山響。
他抬腳,慢慢踱到正抱著炮管傻樂的李雲龍身邊,臉上努力擠出個“真誠”的笑容,伸手拍了拍李雲龍的肩膀。
“老李啊!”
孔捷的聲音帶著點刻意的親熱和感慨,“恭喜啊!真是天大的喜事!八門山炮!
這下你們新一團可真是如虎添翼,鳥槍換炮了!”
李雲龍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裡,聞言頭也沒回,大手一揮,豪氣干雲:“那是!老子這回是真發了!哈哈!孔二愣子,羨慕吧?”
“羨慕!真羨慕!”
孔捷搓著手,笑容更“真誠”了幾分,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老李,你看啊,這次打小林旅團,咱獨立團拉來的那五門炮,可也是出了死力氣的,沒少幫你們分擔壓力……”
李雲龍臉上的笑容一僵,綠豆眼警惕地斜睨向孔捷:“孔二愣子,你他孃的想幹嘛?”
孔捷嘿嘿一笑,指著那排山炮:“你看,八門炮呢!你們新一團一下子也吃不下這麼多,炮手也缺吧?
再說了,咱兄弟部隊,有福同享嘛!你看……能不能……勻兩門給我獨立團?
就兩門!我老孔保證,以後你老李指哪我打哪!絕不含胡!”
“什麼?!”
李雲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了起來,一把甩開孔捷搭在他肩上的手,指著孔捷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對方臉上了。
“孔二愣子!你他孃的想得美!打秋風打到老子頭上來了?門兒都沒有!
這一炮一彈,都是老子新一團弟兄用命換來的!是老子的!想都別想!一粒子彈都不給!”
孔捷被噴了一臉唾沫,也不惱,只是苦著臉,繼續軟磨硬泡:“哎,老李,老李!別急眼嘛!咱再商量商量?一門?就一門也行啊!你看我這……”
“商量個屁!”
李雲龍梗著脖子,護犢子似的張開雙臂攔在山炮前頭,“沒商量!鄭建業!鄭建業死哪去了!給老子死過來!
趕緊的!組織人手!給老子把這些寶貝疙瘩都拖回去!看好嘍!少一個零件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團長!”鄭建業響亮地應了一聲,立刻招呼三連的戰士,開始清理炮位,尋找拖拽的工具。
方東明在一旁默默看著李雲龍和孔捷的“交鋒”,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強忍著沒笑出來。
他看著戰士們熱火朝天地清理炮身、挖掘搬運炮彈,再看看那八門在爆炸後奇蹟般儲存了核心戰鬥力的山炮,以及堆成小山的彈藥箱,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他走到一門炮旁,手指輕輕拂過冰冷的炮管,感受著上面凹凸不平的傷痕和厚厚的汙垢。
這些“痕跡”完美地解釋了它們為何能在毀滅中倖存——堅固的結構扛住了衝擊,厚重的泥土隔絕了高溫和二次傷害,再加上一點不可思議的運氣。
“廠長,”魏大勇扛著一段剛找到的粗木槓過來,黝黑的臉上滿是汗水,卻笑得見牙不見眼。
“您看,這炮架子雖然歪了點,輪子也燒糊了,但俺尋思著,綁結實點,用騾馬拖,或者多找些弟兄硬拉,總能弄回去!
等回了咱黃崖洞,敲敲打打,換點零件,準保跟新的沒兩樣!到時候,嘿嘿……”
方東明點點頭,目光掃過這片被戰火反覆蹂躪的土地,最後望向遠方漸漸平息的戰場硝煙。
有了這八門能打的山炮和近千發炮彈,再加上系統裡躺著的那次“九七重爆”修復機會……他感覺,腳下的路,似乎又向前延伸了一大截。
在這個時候,剛剛聽完彙報的張大彪快步走到李雲龍身邊,抹了把臉上的硝煙灰:
“團長,追擊部隊已經收攏,戰場正在打掃,零星抵抗也肅清了。”
“好!幹得漂亮!”
李雲龍大手一揮,豪氣干雲,隨即一把拽過張大彪的胳膊,指著眼前一字排開、雖佈滿傷痕卻骨架錚錚的八門山炮,唾沫橫飛:
“大彪!看看!看看老子這新家當!八門!整整八門四一式!還有小一千發炮彈!哈哈哈!”
他得意得眉毛都要飛起來,蒲扇般的手掌用力拍打著身邊冰冷的炮盾,發出哐哐悶響:
“方東明那小子!真他孃的是老子的福將!
以前在老子手下就是個能鑽的尖兒,現在去了黃崖洞當副廠長,嘿!退居二線?
上前線一出手就給老子整了這麼份大禮!厚實!真他孃的厚實!新一團的底子,這下夯瓷實了!”
張大彪看著這些劫後餘生的鋼鐵巨獸,也是由衷地眉開眼笑,這份繳獲對部隊戰鬥力的提升不言而喻。
就在這時,方東明拍打著身上的泥土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完成任務的輕鬆,但語氣很實際:
“老團長,張營長,這些炮現在只是‘活著’,離‘能打’還差得遠。
炮架變形,輪子基本報廢,瞄準具全毀,炮閂機構也卡澀得很。必須儘快拉回黃崖洞兵工廠,徹底維修翻新,否則就是一堆廢鐵。”
“啥?拉…拉回兵工廠?”
李雲龍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苦了下來,褶子都擠到了一起。
他那雙綠豆眼死死盯著眼前的寶貝疙瘩,彷彿它們馬上就要長出翅膀飛走。
送去兵工廠?旅長、老總見了這些好玩意兒,還能痛痛快快還回來?他新一團炮兵營的美夢,還沒捂熱乎就要涼?
“嘿嘿…”
旁邊一直沒走的孔捷,抱著胳膊,此刻恰到好處地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低笑,那笑聲裡充滿了“你看我說什麼來著”的幸災樂禍。
他斜睨著李雲龍那張垮掉的臉,慢悠悠地開了腔,聲音不大,卻字字扎心:
“老李啊,好事兒是好事兒,可這煮熟的鴨子……嘖,兵工廠那地方,好東西進去了,想全須全尾出來,難嘍!”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像是在李雲龍心頭的傷口上又撒了把鹽。
…………
386旅指揮部,地圖前煙霧繚繞。
陳旅長緊盯著代表新一團方向的箭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王政委放下剛接完的電話,神色凝重:
“前線炮聲停了快半小時了,還沒確切訊息,這心裡總是不踏實。”
“李雲龍這小子,打硬仗是把好手,就是這報喜的性子得改改!”陳旅長話雖這麼說,眼神裡的焦灼卻掩飾不住。
正太路破襲第二階段箭在弦上,太原才是硬骨頭,新一團這當頭一棒必須打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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