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撕裂空氣的尖嘯代替了飛機引擎的餘音,狠狠砸在新一團一營的陣地前沿!
轟!轟隆——!
泥土裹著碎石沖天而起,硝煙味瞬間取代了嗆人的煙塵。
整個前沿陣地像被犁過一遍,新挖的散兵坑在爆炸中塌陷。
“操!狗日的小鬼子,炮打得挺歡實啊!”
李雲龍一腳踹開臨時指揮部掩體的木門,煙塵撲了他一臉,他呸地吐出一口帶著沙土的唾沫,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帶著一種餓狼聞到血腥的興奮。
趙剛緊跟著進來,臉色凝重但眼神銳利,他迅速撲到鋪著地圖的彈藥箱前,手指精準地戳在幾個點位上:
“老李!正東、東南,兩個方向,炮火延伸!步兵在炮火掩護下開始試探性進攻了!小鬼子的主力壓上來了!”
“壓上來好!老子正愁沒地方磨刀!”
李雲龍抓起桌上的旱菸杆,在靴底狠狠一磕,也不用火,就那麼叼在嘴裡咂巴著,眼睛死死盯著地圖。
“一營頂住正面!告訴張大彪,給老子把口子紮緊!二營,運動到左翼山樑,卡死那條沖溝!
三營預備隊,給老子藏好了,沒老子的命令,一個耗子都不準露頭!”
“鬼子炮火太猛,一營傷亡不小,請求炮火壓制!”一個參謀捂著嗡嗡作響的耳朵衝進來喊道。
“壓制個屁!現在跟鬼子炮兵對轟,那是拿雞蛋撞石頭!”
李雲龍眼珠子一瞪,“告訴張大彪,沉住氣!放近了打!
把鬼子放進來,放到眼皮子底下!咱們的‘家底’,得用在刀尖上!”
他目光轉向趙剛:“老趙,通知各連,節省彈藥!
尤其是機槍,給老子點著名打!沒把握不準摟火!鬼子這次是下了血本要啃咱們這塊硬骨頭!”
趙剛重重點頭,轉身抓起電話,聲音沉穩有力:“各營連注意,我是政委趙剛!
堅決執行團長命令!依託工事,沉著應戰!放近再打!重複,放近再打!發揚近戰殲敵傳統!人在陣地在!”
命令像冰冷的溪流,迅速滲透到新一團每一道戰壕。
…………
三連陣地,正卡在一道陡峭的山稜線反斜面。
連長鄭建業像塊風化的岩石,半截身子嵌在觀察哨的沙袋後面,佈滿老繭的手穩穩舉著繳獲的日軍望遠鏡。
鏡片裡,土黃色的潮水在炮火揚起的煙幕中若隱若現,沿著山腳窪地向上蠕動。
歪把子機槍特有的“嘎嘎”聲零星響起,那是鬼子在火力偵察。
“都別急!穩住!”
鄭建業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戰士耳朵裡,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冷硬,“三百米…二百五十米…把狗日的放到兩百米!聽我槍響!”
他身後,戰壕裡一片死寂。
只有槍栓被反覆拉開又輕輕推上的細微金屬磨擦聲,粗重的呼吸聲被戰士們死死壓在喉嚨裡。
三連的兵,人手一支擦得鋥亮的三八大蓋,槍托穩穩抵在肩窩。
九挺歪把子輕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從射擊孔探出,副射手壓滿了彈斗的橋夾就放在手邊。
最靠後一個加固的重機槍掩體裡,那挺沉重的九二式重機槍沉默地趴伏著,槍口套著防塵罩,冷卻水筒在陰影裡泛著幽光。
這些都是硬仗裡摳出來的家底,是方東明在時帶著大夥兒用命換來的。
炮火漸漸稀疏,延伸向後方。
鬼子步兵的身影在硝煙中清晰起來,貓著腰,端著刺刀,散開成散兵線,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嚎叫,加速向上衝來!
二百米!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打!”
鄭建業的駁殼槍“啪”地一聲脆響,如同點燃了火藥桶的引信!
“噠噠噠噠——!”
九挺歪把子同時爆發出密集的、如同撕扯油布般的咆哮!九條熾熱的火鞭瞬間交叉抽向衝鋒的鬼子!
噗噗噗噗!
衝在最前面的幾個鬼子身體猛地一頓,像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身上爆開數團血霧,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地。
幾乎在歪把子咆哮的同時,戰壕裡爆發出整齊劃一的排槍聲!
啪!啪勾!啪勾——!
三八大蓋特有的清脆射擊聲連成一片,精準得令人心悸!
一個正揮舞著指揮刀的鬼子曹長腦袋猛地向後一仰,鋼盔上多了個對穿的小孔,紅的白的從後腦噴濺而出。
一個機槍手剛把歪把子架在土坎上,眉心就炸開一朵血花,身體軟軟地歪倒。
衝上來的鬼子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致命的牆,成片地倒下。
三連的槍法,是方東明當初用一條條的小鬼子性命,一點點的喂出來了!兩百米內,指哪打哪!
“重機槍!給老子掃那片窪地!”鄭建業嘶吼。
“咚咚咚咚——!”
九二式重機槍沉悶而恐怖的怒吼終於響起!7.7毫米的重彈如同颳起的鋼鐵風暴,狠狠犁過山腳下一片相對密集的鬼子散兵線!
斷肢殘軀混合著泥土碎石被高高拋起!慘叫聲瞬間被狂暴的槍聲淹沒!那片窪地轉眼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
鬼子的衝鋒勢頭被這精準而兇悍的火力硬生生扼住!
“擲彈筒!左前!石頭後面!”鄭建業眼尖,嘶聲預警。
幾乎在他喊出的同時,幾發擲彈筒榴彈帶著特有的“咻——咻——”聲砸了過來!
轟!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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