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嘴角噙起一絲意味深長、幾乎不加掩飾的嘲弄弧度:
“喪、家、之、犬!”
“日後……”他緩緩站起身,揹負雙手,目光彷彿穿透了洞窟厚重的岩層,投向那片瀰漫著汙濁血色的、未知的浩瀚天穹:
“無論是原始七殺血宗的歪魔……還是太虛宗的道貌岸然……或者那正氣門滿嘴仁義的老酸腐……”
那縷嘲弄的笑意幾乎化為實質:
“逃難過來……”
“哭喊求救的時候……”
“知道……該跪在……”
“哪座山門之前……”
百草宗山門巍峨。
陳荷秀腳步有些虛浮地跟在引路的身穿百草宗標準青玉藤紋法袍的築基執事身後。
百草宗護山結界開啟一道門戶,厚重滄桑的青玉牌樓“百草宗”三個古篆大字在慘淡的天光下泛著溫潤靈光。
濃郁的靈機與安定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熟悉又陌生的靈植芬芳,讓身後紫玲與那些如同殘兵遊勇的“劍堂”修士臉上第一次褪去幾分死灰般的絕望,浮現出一點點劫後餘生的虛幻光彩。
“陳長老……請往這邊……”引路的築基執事陳青竹,態度恭敬謙遜,眉眼間帶著發自肺腑的自豪與榮耀,言語間更是殷勤,
“靈脈峰西苑整個峰頭都已騰挪出來,按照太上長老法旨,劃歸劍堂使用!院內靈氣雖不及後山老祖洞府,卻也遠超普通真傳弟子……”
陳荷秀目光掃過陳青竹那張帶著幾分書卷氣的臉龐,心中那種荒謬絕倫的宿命感再次翻湧。
她隨意應和著,心念卻早已飄遠。
“執事……”陳荷秀聲音微澀,打斷陳青竹的介紹。
“長老請吩咐!”
“敢問……你家太上長老……木老祖……他……”陳荷秀停頓了一瞬,斟酌著詞句,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微不可聞,“……可有什麼……特別的……喜好?”最後的“喜好”二字,如同從齒縫裡艱難擠出,帶著試探海底冰山深度的巨大惶恐。
陳青竹愕然抬頭,對上陳荷秀那雙看似平靜卻彷彿蘊藏著驚雷暴雨的眼眸時,猛地一個激靈!
太上長老的喜好?!這是宗門核心機密!他一個築基外門執事豈敢妄議?!
但這位身上隱隱散發著結丹威壓、眼神複雜難言的“長老”,絕非他能敷衍!
“稟長老……”他臉色瞬間由恭敬轉為肅穆,甚至帶上一絲髮自骨子裡的敬畏,微微前傾身體,聲音壓得更低,“老祖……深居後山,萬事以‘穩’字當先。平日裡除參研丹道符法,只喜些山野粗茶……”
他悄悄指了指頭頂那輪透過護山結界光幕、更顯妖異的暗紅黑日,“……自這鬼月亮出來後,更是常年封山……非天傾地覆之變,從不輕易現身……”
穩?粗茶?閉關?
陳荷秀秀眉微不可察地蹙緊。
這與她所見那揮手屠元嬰、談笑收殘兵的霸道形象……
“不過……”陳青竹彷彿想起什麼,眼中掠過一絲奇異的波動,聲音又壓低幾分,如同在傾吐一個被歲月塵封的隱秘傳說:“族中老人私底下……還流傳著一則古早傳聞……”
“什麼傳聞?”陳荷秀精神一振。
“都道老祖……並非……”陳青竹嚥了口唾沫,眼神下意識地飛快掃過四周,確認無人,才用近乎耳語的細弱蚊蚋的聲音擠出一句話:
“……純粹的元嬰之身……”
“?!”陳荷秀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冰寒刺骨的悸動瞬間席捲全身!
陳青竹似乎被自己說出的禁忌之言嚇到,連忙垂下頭,再不敢多言。
後山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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