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抖動。
“陌生的天花板……”
林勝勉強睜開了略微有些乾澀的眼皮,喉嚨裡更是像被火燒過般的刺痛,眼前的世界逐漸清晰,但卻有些陌生。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中藥草的難聞氣味,直衝鼻腔。
“你醒了?”
沙啞的嗓音在林勝耳畔邊緣響起,他尋聲望去,便看到不久前那個疑似江湖騙子的精瘦老頭,正蹲坐在一處木凳上,面前是一座用青石磚壘砌成的“簡陋火爐”。
老頭慢悠悠地揮動著手中的竹製蒲扇,那雙微微眯起卻又不失銳意的眼眸時不時打量著此刻正架在火爐上,那緩緩浮起褐色泡沫的土瓦罐。
似乎是注意到林勝清醒過來了,他轉過滿是皺紋的臉龐,兩簇扁平狹長的眉毛微微挑起。
“後生仔,看來是我這個老頭看走眼了咯。”
“原先我還以為你頗有根骨,但只可惜面相奇差,印堂發黑,恐怕是時日無多的倒黴鬼。”
“也算是我發發善心,把你撿回來灌了兩口湯藥,是死是活全憑天意。”
“可沒想到你居然挺過來了,雖筋骨脈絡和五臟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淤堵和損傷,但還能活著就已經實屬不易,你定要好好珍惜。”
聽到眼前精瘦老頭不鹹不淡中夾雜著勸告的話語,林勝當即抬起有些痠痛僵硬的胳膊,支撐起躺在草蓆上的身體,翻身坐起。
考慮到老者的衣著服飾,結合語氣措辭,他連忙低下頭,拱手抱拳開口:
“感謝老先生的救命之恩,我必定沒齒難忘!不知可否知曉您的尊姓大名?”
“哈哈哈,後生,你很有意思啊,還擺弄這些老規矩。”
或許是被林勝突如其來的這一套“絲滑小連招”逗笑了,端坐在矮木凳上的老頭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但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黯淡與遺憾,隨即他擺了擺手。
“現在早就不興這一套了,古武的傳承已經沒落了……”
“我姓郭,名叫郭海東,一個沒什麼本事的糟老頭子罷了。”
說罷,郭海東便站起身,動作絲毫不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反而透露出與其外表截然相反的利索。
林勝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郭海東便已然神出鬼沒,移步至門檻。
心下驚訝的同時,他當即瞳孔驟縮,似是想到了什麼。
等等,不對!
“如果沒什麼事,你喝完鍋裡熬的這最後一碗湯藥就走吧。”
就在郭海東抬起腳,即將邁過門檻之際,只聽到身後撲通一聲,伴隨著似是扯到傷口,而又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他下意識扭頭,緊接著便看到從草蓆上艱難強行站起身,扶著牆壁,齜牙咧嘴的林勝。
“?”
迎面對上郭海東那疑惑的目光,林勝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當即三步做兩步,身形半跪倒在門前,抬起頭,雙手抱拳,眼眸之中滿是真摯,朗聲開口:
“東叔!我想給您養老!”
“請師父教我!”
郭海東愣了一下,抬起手撫了撫下巴上稀疏的幾根蒼白鬍須,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站起來,不許跪!”
他驟然伸出臂膀,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掌拍在了林勝的肩頸處,忽地向上一提,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將林勝提了起來。
林勝有些怔愣地看著,等到他愕然回首,才發覺自己已經站了起來,同時也愈發確定了心中的猜測——眼前的老者,絕沒有看上去那樣簡單。
考慮到自己如此貿然的舉動,林勝也有些緊張,他並不清楚郭海東是否會接納自己,對這種“厚著臉皮硬攀關係”的舉動是否厭惡或排斥。
但機會只有一次!
林勝隱約有著一種冥冥之中的預感,如果錯過了這一次結識的機會,他恐怕與背景神秘的郭海東很難再有深層次的交集與聯絡。
更何況,根據腦海中那猩紅面板給予林勝的資訊提示,都無不在揭露他當前所處世界——【濁惡之都】的兇險可怖。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犄角旮旯裡,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與任何背景的林勝恐怕剛剛邁出門,就要淪為待宰的羔羊,被迫接受來自其他陌生人“掏心掏肺”的“好意”了。
說不定還可能遇到“會做人”“熟能生巧”的美食家,變成一頓色香味俱全的盤中餐。
可惜的是在短期內自己又無法展現出令人高看一眼的價值,無奈只能出此下策。
就在林勝有些忐忑不安的時候,郭海東的笑聲逐漸停息,歸於沉寂。
他眯起眼,渾濁的瞳孔微微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猶如鷹爪般交錯重疊的粗短指節輕輕摩挲著。
很快,低沉沙啞的嗓音再度響起,迴盪在這間不足十平米的破舊瓦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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