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壓抑著內心宛若翻江倒海般的怒火,卻又礙於柳生靜子剛才那番話而無法當眾直接發作的凱瑟琳,便沒有繼續在這片狼藉的“活動區域”內過多停留。
臨走前,她那雙隱藏在金屬面具後的眼眸,再度如同擇人而噬的可怖野獸,死死地掃過依舊面色沉靜淡漠的林勝,彷彿要從他的身上硬生生剜下一塊血肉才肯罷休,那目光中充滿了怨毒與威脅之意。
高跟長靴踩踏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發出清脆而節奏分明的“噠噠”聲響。
細碎的塵屑隨著她的步伐飛濺而起,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細微卻清晰的凹深坑陷,好似要將這片場地都踩踏得支離破碎。
林勝目送著這位不速之客逐漸遠去,他微微眯起雙眼,眼底深處夾雜著一絲猶疑與探究的複雜目光,直到凱瑟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那敞開的金屬門廊之後,才緩緩收回。
無論是從一開始就表現出的莫名其妙的針對,還是方才那不由分說,直接出手的狠辣舉動,都相當令林勝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極為不對勁的陰謀味道。
他隱隱感覺到,自己恐怕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深陷進入了一團牽扯眾多複雜勢力的“漩渦”之中,前方的道路被重重迷霧所籠罩,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不過,林勝的注意力很快便從凱瑟琳的身上轉移開來,放在了身旁正低垂著頭,顯得有些沉默的柳生靜子身上。
濃密而略顯凌亂的黑髮如同瀑布般散落下來,遮住了大半張精緻的臉龐,讓人無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雙手緊緊地攥住手中“名刀•朧月”的握柄,懸空的刀刃微微顫動著,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寒光。
柳生靜子看起來似乎相當緊張,身體也略微有些發抖,不知道是仍舊在恐懼著林勝還是別的什麼其他情緒……
沉默了半晌,林勝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此刻的他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方才未曾完成,被凱瑟琳突然出現而中斷的“處決終結技”,徹底給予柳生靜子以死亡的結局。
可考慮到方才柳生靜子在自己即將痛下殺手之際,掙扎著站起身來,替自己擋下了凱瑟琳那記狠辣的鞭擊。
雖說那一擊對於林勝而言,或許並不足為慮,他本就有信心能夠輕鬆閃避,但林勝不得不承認的是——若不是柳生靜子提供了那番強而有力的證詞與擔保,恐怕那位行事乖張兇戾,性格暴躁的凱瑟琳在發覺自己無法憑藉一己之力擊潰林勝後,就將要直接行使屬於她監察使身份的特權。
屆時,縱使林勝擁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難以突破那群全副武裝,持械的黑袍守衛們的重重包圍,最終的結果很可能就是被強行制裁,甚至可能會面臨更加殘酷的遭遇。
自己的力量,還是……太過弱小了麼。
想到這裡,林勝心中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原本已經凝聚在掌心的【猩紅之炁】也隨之緩緩消散,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柳生靜子那低垂的臉龐上。
方才的激烈戰鬥,瀕臨死亡的難忘經歷,再加上強行驅使還未來得及完全恢復的身軀,為林勝揮刀抵擋凱瑟琳那勢大力沉的一鞭,顯然已經徹底耗盡了柳生靜子的體能與精力。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肩膀微微起伏,呼吸雖已平穩,但仍帶著一絲虛弱不堪的餘韻,彷彿風中搖曳的殘葉,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倒下。
林勝沉默地注視著柳生靜子,目光深邃而複雜,他緩緩邁出一步,靴底與地面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
柳生靜子感受到林勝的靠近,身形微微一顫,下意識想要後退,但她沒有抬頭,依舊低垂著腦袋,彷彿在努力掩飾著什麼。
“你為什麼要幫我?”
林勝的聲音低沉而平靜,語氣中沒有太多情緒。
柳生靜子沉默了片刻,緩緩抬起頭,灰白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朦朧的複雜情緒,她咬緊牙關,低聲道:
“因為……我不想欠你人情。”
柳生靜子的聲音微弱卻堅定,
“你放過了我,我也不能讓你因此遭受懲戒,一切也本就是我挑起的,我只是將事實說出來而已。”
緊接著,她像是發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太對勁,當即認真糾正開口:
“所以,現在我們已經扯平兩清,互不相欠了。”
林勝聞言,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目光掃過柳生靜子手中的“朧月”,眼中猩紅輝光再度閃爍,他朗聲開口:
“下次見面,希望你能變得更強一些。”
聞言,柳生靜子抬起頭,直視林勝,灰白色的眼眸中滿是倔強,似乎下定了決心。
“我會的,以柳生之名立誓!”
“我也將會把遭受一切屈辱和失敗,通通讓你報還回來!”
聽到柳生靜子那彷彿被徹底點燃鬥志般的豪言壯語,林勝只是輕笑一聲,並沒有過多在意。
因為就在剛剛,他突然改變了主意,原本已經打算給予柳生靜子最後一擊的想法,也隨之煙消雲散。
至於為什麼……
看著眼前猩紅字元構築起的“面板”,以及不斷重新整理流動的資料資訊,林勝嘴角便不由自主地上揚起:
【接觸到當前侵蝕世界相關的隱秘力量——〈心眼•殘缺〉(認知資訊略微幅度提升↑)】
【神賜天賦已啟用:惡孽熔爐——吞噬掠奪】
【已捕獲到該個體被徹底擊潰後所產出的靈魂特質•『心眼•殘缺(幽紫•珍稀)』(正在融合中……)】
【注:該個體具有可成長性潛質,或許您可以考慮為其注入〈猩紅之炁〉進行侵蝕浸染,增添更多變數,以助於加快未成熟“果實”的培育過程,最終進行收割採摘。】
【支線任務•百家爭鳴——已完成!(獎勵已發放•等待使用)】
“哦豁,還能反覆割韭菜是吧。”
看到變動的面板提示資訊,林勝眉頭一挑,眼中滿是饒有興致之意,
“那這個【猩紅之炁】的注入是怎麼……?”
與此同時,柳生靜子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走向另一側。
她的腳步虛浮,每邁出一步都帶著一絲沉重,手中“朧月”的刀尖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停下腳步,柳生靜子轉身靠在一根鏽跡斑斑的鐵柱旁,低頭看著手中的刀。
刀刃上映出她蒼白的臉龐,灰白色的眼眸中滿是疲憊,卻又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抬起頭,目光穿過光線昏暗的場地,落在林勝靠牆而坐的身影上,手指輕輕撫過刀柄,低聲自語:
“下一次……我不會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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