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內,耶律得重得知瀛洲、莫州先後失守,頓時大驚失色,連聲問道:“耶律神通呢?我不是派他前去支援麼?”
報信的探子跪在大堂之中,顫抖著聲音說道:“回大王,耶律將軍領兵到達瀛洲之後,並未守城,而是領兵出城與那蕭軍大戰,結果呼延灼連斬兩員大將,盧俊義三槍刺死一員大將,我大遼將士頓時軍心渙散,盧俊義乘此機會發動了奇襲,將兩萬援軍打得潰不成軍...”
耶律得重聞言,不禁仰天一嘆:“豈有此理,耶律神通誤我大事啊!”
這時,天壽公主站了出來,行禮後說道:“王叔,如今再談這些為時已晚,不如先討論如何應對蕭峰大軍吧!”
天壽公主乃大遼皇帝之女,名為耶律答裡孛,可謂貌似春煙籠芍藥,顏如秋水浸芙容。
她不禁顏值線上、武藝高強,其麾下的五千女兵來去如風亦不可小視。
耶律得重聽得這話,總算是冷靜了下來,開口道:“我等南路軍只有六萬人,先前耶律神通還帶走了兩萬,如今只剩下四萬。而根據歐陽侍郎所言,蕭峰麾下至少有十二萬精銳之師,敵我雙方兵力相差太過懸殊,硬碰硬肯定不行...”
說到這裡,耶律得重突然看向眾將士,沉聲問道:“諸位可知大宋前兩次爭奪燕雲十六州為何慘敗?”
不等眾將回答,他便自顧自的說道:“太平興國年間,南朝太宗親征幽州,只因急功近利,未察西山峽谷之險,被我軍斷去糧道,十萬大軍潰於高粱河。”
“雍熙北伐時,南朝曹彬貪功冒進,孤軍深入涿州,卻不知桑乾河兩岸早有埋伏,最終糧草耗盡,兵敗岐溝關!”
“這兩次敗績皆因宋軍不識幽燕地形,更不懂‘以險制眾,以靜制動’的兵法要訣!”
耶律宗雲上前一步說道:“父王所言極是!蕭峰雖有十二萬之眾,但麾下多是中原將士,對涿州地理必然生疏,這正是我軍可乘之機。”
“不錯!”
耶律得重點了點頭,繼續道:“宋軍北伐歷來犯三大弊病:其一,恃眾輕險,以為人多便能橫衝直撞。其二,糧道過長,補給艱難。其三,諸將各懷心思,排程難以統一。蕭峰大軍遠道而來,這些弊病只會更加明顯!”
帳下將領們聞言紛紛點頭,先前的頹喪之氣漸漸消散。
耶律得重眼神陡然銳利:“孫忠聽令!你領一萬精兵嚴守涿州城,白日在城頭多樹旌旗,夜間點燃火把,裝做要與敵軍決戰之態,卻緊閉城門絕不出戰,務必讓蕭峰以為我軍主力盡在城中!”
孫忠抱拳應道:“末將遵令!”
“耶律宗電、耶律宗霖!”
“末將在!”耶律宗電、耶律宗霖跨步出列,甲冑碰撞聲鏗鏘有力。
“爾等率一萬鐵騎埋伏於涿州城外,待敵軍深入,即刻斷其糧道!”
“末將領命!”耶律宗電、耶律宗霖沉聲領命,眼中燃起鬥志。
天壽公主上前請命:“王叔,末將願領五千女兵效力!”
耶律得重眼中露出讚許:“答裡孛,你的女兵來去如風,可伏於涿州城外右側。敵軍遇伏必亂,你便率女兵從側翼突襲,專斬傳令兵與旗手,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
“末將遵命!”
耶律得重聲音壓低,“命人在涿州城外西側挖陷馬坑,坑中佈滿尖刺,上覆茅草偽裝。到時候可誘敵往西走,消滅蕭峰麾下的有生力量。”
說到這裡,耶律得重看著眾人緩緩道:“蕭峰雖勇,難破我天羅地網。敵軍雖眾,不過是待宰羔羊。三日後,涿州城外便是蕭軍的葬身之所!”
蕭峰不知耶律得重的層層安排,他率領六萬大軍行至瀛洲城時,便讓王文德領軍一萬鎮守此地,將麒麟營的三萬大軍調回主力。
行至莫州時,又讓韓存保領軍一萬鎮守,將畢方營調回主力。
如此一來,攻打涿州的蕭軍便達到了十一萬,麾下大將有盧俊義、關勝、林沖、秦明、呼延灼、楊溫、花榮、魯智深、李逵等等,可謂兵強馬壯。
蕭峰身穿盔甲、騎著四蹄雙翼千里馬走到了軍陣的最前方,望著遠處的涿州城,運起內力,施展獅吼功道:“我等走到這裡,花了多久?!”
“答案是一百八十三年!!!”
“後唐清泰三年,千古罪人石敬瑭為了自保,向契丹求救,承諾割讓幽雲十六州給契丹,每年進貢大批財物,以兒國自稱,這便是兒皇帝的由來!”
“此後,周世宗、宋太祖、宋太宗都嘗試過收回燕雲十六州,卻因各種緣由而失敗。”
“但今日,我蕭峰帶領眾兄弟來此,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拿回祖宗之地!”
說罷,蕭峰長槍一指,大吼道:“奪下此城!”
“奪城!!!”十一萬大軍異口同聲的吼道,其聲震四方,驚得天上烏雲都散開了。
緊接著,震耳欲聾的戰鼓緩緩響起。
李逵手持雙斧衝出陣前,身後二十架攻城梯如長龍般推進,梯身裹著溼牛皮以防火箭,甲士們揹負刀盾緊隨其後。
“放箭!”
城頭的孫忠厲聲喝道,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卻見花榮立於高車之上,銀槍挽起朵朵槍花,將射向李逵的箭矢盡數撥落。
他彎弓搭箭,三箭連珠直射城頭旗手,“嗖嗖嗖”三聲脆響,三名旗手應聲墜城,遼軍旗幟頓時歪斜。
另一邊,魯智深領著步卒頂著漫天的箭矢前行,他身後的撞車隊伍緩緩推進。
此刻,李逵在盾車的保護下率隊衝到城下,雙斧翻飛劈開鹿角,然後方的樓車方便靠近。
戰鼓聲中,蕭軍士兵踩著同伴的屍體奮勇攀爬,攻城錘撞得城門木屑飛濺,拋石機將巨石砸向城樓,涿州城牆在震天殺聲中搖搖欲墜。
花榮箭無虛發壓制城頭火力,李逵在東牆撕開缺口,魯智深在南門殺得遼兵膽寒,三路猛攻如鋼爪鐵牙,死死勾住了涿州城的咽喉。
城中的耶律得重沒料到蕭軍將士竟然這般拼命,他只能不斷的調兵強將來維持城頭防禦。
耶律宗電、耶律宗霖二人見狀,果斷率領一萬騎兵殺了出來,直撲蕭峰所在的位置。
蕭峰收到訊息後,當即傳令道:“盧俊義、林沖領八千騎兵,殲滅他們!”
盧俊義與林沖領命後,,各自帶領四千騎兵脫離了軍陣,在平原上展開了陣型。
未等雙方接戰,遼軍陣中先響起一陣尖銳的哨聲,數千支弩箭如密雨般騰空而起,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直墜而下。
蕭軍騎兵連忙舉盾格擋,“噗噗噗”的箭簇入肉聲卻接連響起,這遼軍久居草原,射術遠勝中原騎兵,箭矢或穿透盾牌縫隙,或射中戰馬脖頸,頃刻間已有數百騎士慘叫著墜馬。
“舉盾衝鋒!”
盧俊義怒喝一聲,手握金鑽提瀘槍直指敵陣。
蕭軍雖有傷亡,卻無一人後退,騎兵們嘶吼著放平長槍,藉著戰馬衝勢撞向遼軍。
林沖的丈八蛇矛在陽光下劃出銀亮弧線,將兩支射向他面門的弩箭磕飛,沉聲道:“兄弟們跟上,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兩陣相交的剎那,金鐵交鳴聲震徹曠野。
盧俊義的金鑽提瀘槍率先與耶律宗電的狼牙槍纏在一處,“鐺”的一聲火星四濺。
耶律宗電槍法剛猛如怒濤拍岸,槍尖帶著風雷之聲直刺盧俊義心口。
盧俊義長槍一旋,突出一個巧字,金鑽提瀘槍如靈蛇繞樹般避開鋒芒,順勢斜挑敵將肋下。
兩人馬打盤旋,轉眼拆過七招,第八招上,盧俊義覷見耶律宗電收槍時的半分遲滯,金鑽提瀘槍陡然加速,竟從雙槍交架的縫隙中刺入,直透咽喉。
契丹大將哼也未哼,翻身落馬,鮮血灑落一地。
另一側林沖與耶律宗霖已鬥到二十回合,這耶律宗霖刀法狠辣,每一刀都帶著同歸於盡的架勢,卻被林沖的蛇矛死死壓制。
這時,林沖槍勢陡然放緩,故意露出右肋破綻。
耶律宗霖見狀大喜,猛揮長刀劈來,刀鋒尚未及身,林沖手腕陡翻,蛇矛如毒龍出洞,“噗嗤”一聲穿透其小腹。
這遼國的後起之秀頓時圓睜雙眼,長刀脫手落地,身體軟軟倒在馬背上。
此時戰場上,中箭落馬的騎兵被後續馬蹄踏成肉泥,斷槍殘刀與斷裂的肢體散落遍地,鮮血染紅了草地,匯成蜿蜒的血溪。
蕭軍雖死傷雖比遼軍多,卻無一人後退,個個雙目赤紅,憑著一股悍勇在敵陣中撕開缺口。
高崗上的蕭峰見時機成熟,厲聲喝道:“秦明何在!”
“末將在此!”一員披甲大將應聲而出。
“領兩千輕騎繞後,斷敵退路!”蕭峰馬鞭直指遼軍後方,冷聲道。
秦明抱拳領命,兩千輕騎如離弦之箭般沿左側沙丘迂迴,馬蹄揚起的煙塵很快消失在黃霧之中。
片刻後,遼軍陣後突然響起震天喊殺聲。
秦明的騎兵如神兵天降,從側翼猛衝遼軍後隊,將其陣型攪得大亂。
前有盧俊義、林沖的正面強攻,後有秦明的騎兵突襲,遼軍頓時軍心渙散,蕭軍見狀士氣更盛,長槍陣如利刃般反覆切割敵陣,殘存的遼軍再也支撐不住,紛紛調轉馬頭潰逃而去。
城內的耶律得重得知兩個兒子戰死後,整個人僵立堂中,耳邊戰報嗡嗡作響,眼前卻浮現雙子少年時練槍模樣。
下一刻,耶律得重感覺喉頭一陣腥甜湧上,他猛地按住胸口,生生將這口鮮血嚥了下去,冷聲說道:“大漢名將曾言,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我耶律得重的兒子為國而戰,護國而死,我無比驕傲!”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神情皆是一愣,看向耶律得重的目光變得更加欽佩了。
耶律得重環視一圈,目光落在了看向洞仙文榮身上,開口道:“洞仙文榮,本將命你明日領兩千騎兵、一萬步卒從北門出城,引蕭軍往西走。”
“末將領命!”洞仙文榮聞言,便知耶律得重的打算,當即抱拳應了下來。
此刻的城外,許貫忠見天色漸晚,涿州城防禦依然穩固,便勸說蕭峰暫且收兵,明日再戰。
蕭峰子無不可,隨即傳令收兵。
蕭軍將士們撤退之時,還好同袍的屍首也帶了回來。
第二日清晨,洞仙文榮帶著成珠那海、阿哩義兩員大將出了城,他們在陣前百步外往來馳聘,時而放箭襲擾,時而吶喊挑釁,馬蹄踏得晨露飛濺,塵土飛揚。
蕭峰在中軍大帳聽聞稟報,掀簾而出。
他望著遠處遊弋的遼騎,眉頭緊鎖:“這擾敵之計也欺人太甚!畢方營左軍都督宣贊聽令!”
“末將在!”
醜郡馬宣贊出列,抱拳應道。
“你率王孫侯、卓遠二將,領一萬兵馬前去驅敵,務必謹慎行事!”
“末將領命!”
宣贊領命後,與王孫侯、卓遠各率部眾開營迎敵。
洞仙文榮見蕭軍出戰,嘿嘿冷笑,虛晃一招便調轉馬頭向西撤退,遼騎如潮水般跟著退去。
宣贊哪裡肯舍,挺矛喝道:“賊將休走!”
王孫侯與卓遠各領三千騎兵左右護衛,大軍銜尾疾行,轉眼間追出十里多地。
前方地勢漸緩,一片枯黃草地連綿起伏,晨霧在草葉間繚繞不散。
洞仙文榮的騎兵忽然加速,如游魚般繞開一段路。
宣贊正欲催馬追趕,猛然覺著地氣異常,勒住韁繩喝道:“且慢!此地恐有埋伏!”
話音未落,左側王孫侯部突然傳來一陣人仰馬翻的慘叫。
只見數十匹戰馬前蹄突然陷落,帶著騎士墜入丈許深的土坑,坑中立刻傳出骨骼碎裂的悶響與尖刺入肉的慘嚎。
“是陷馬坑!”
卓遠驚喝一聲,急忙傳令收兵。
但此時馬隊衝勢已起,哪裡收得住腳?
右側又有數十騎接連墜入隱藏的坑穴,慘叫聲此起彼伏。
洞仙文榮的騎兵突然從兩側土坡後殺出,箭矢如飛蝗般射來。
宣贊怒喝著舞動長矛,撥打著箭雨,正欲組織反擊,卻見成珠那海與阿哩義各挺長槍殺到。
“賊子敢設毒計!”卓遠眼赤紅,揮舞大刀衝向來的成珠那海。
可他坐騎剛躍過一個淺坑,前蹄突然踩空,戰馬悲鳴著栽進隱藏的陷坑。
成珠那海獰笑著挺槍便刺,將坑內的卓遠一槍穿心。
眨眼間兩員大將殞命,宣贊目眥欲裂,甚至因此不甚箭頭中了一箭,鮮血浸透紅袍,但他渾然不覺,催馬直取成珠那海。
成珠那海剛殺得性起,見宣贊衝來舉槍便刺。
宣贊不閃不避,矛尖一抖,矛杆繞開對方槍尖,接著手腕猛旋,只聽“咔嚓”一聲,成珠那海的槍桿竟被絞斷,宣贊順勢一送,長矛透胸而過。
阿哩義見同伴被殺,怒吼著揮刀砍來。
宣贊拔矛回戰,兩人在坑穴間的空地上酣戰。
宣贊槍法精妙絕倫,矛尖時而如梨花綻放,時而如驚電破空。
十餘合後,他瞅準阿哩義換氣的剎那,猛地俯身避開刀鋒,矛尖斜挑,正中對方小腹。
阿哩義慘叫一聲,墜馬而亡。
“宣贊休狂!”
洞仙文榮拍馬趕到,點鋼槍帶著勁風直刺宣贊後心。
宣贊此時已是強弩之末,肩頭箭傷劇痛難忍,回身格擋時慢了半分。
洞仙文榮的槍尖擦著他的矛杆滑過,“噗嗤”一聲刺入肋下。
宣贊悶哼一聲,用盡最後氣力將矛擲出,洞仙文榮側身躲過,反手一槍再進,徹底結果了宣贊性命。
蕭軍三員大將戰死,還有不少騎兵步卒陷入拒馬坑中被遼軍無情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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